眼前景色太過真實,仿佛伸手便能觸碰,白玦穩住心神,很快作出判斷
她正身處幻境之中。
顯然,遲清禮的靈力已經被魔氣盡數覆蓋,再加上心神不寧,才催生出如此駭人的場景。
血珠順著長劍滴落,遲清禮垂了垂頭,拎著劍,在尸海中踱步向前。
清禮你要去哪”
白玦一個恍神,才發覺自己情急之下,竟然喊出了聲。
視線中,遲清禮的背影一頓。
她轉過頭來,漆黑瞳孔中映出彌天亙地的尸身白骨,也映出了一角紅衣。
不知是幻境的緣故,還是魔氣的壓制,白玦是以人身模樣出現的。
遲清禮在原地站了好一會,神色懵懂,好半天才道“師尊”
“這明明是我的幻境,是混沌淵之下的魔界,師尊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遲清禮自言自語著。
她聲音帶著一絲怯意,咬字又軟又糯,跟小包子似的,讓人忍不住想去捏一把。
就好像面前之人不再是冷冰冰的魔尊,而是乖巧聽話,一逗就臉紅的小徒弟。
白玦緩了口氣,道“既然見著了師尊,那還不趕快過來”
小徒弟果真聽話,隨口一喊,連黑劍都扔了,急急忙忙地跑過來。
白玦原本以為她會和以前那樣,規規矩矩地站在跟前,連頭也不敢抬。
沒想到,遲清禮膽子大了許多,一個踮腳,撲進了自己懷里。
腰際被人緊緊抱著,溫軟的身子貼合著,鼻尖軟軟蹭過肩頸,有一點點癢。
剛準備好的話給白玦忘了,她愣了愣神,才道“這是怎么了”
遲清禮抱著她,像是沒聽見似的,低聲道“真好啊。”
長睫拂過肌膚,遲清禮閉上眼睛,將自己靠在白玦的肩膀上。
“已經太多、太多次了;我已經不記得,自己見過多少次同樣的場景。”
“每次都是一樣的,遍地的血、遍地的尸體、永遠也殺不完的魔族。”
她輕輕說著,聲音中忽地有一絲顫抖“所以,哪怕是假的也好。”
“師尊,我好想你。”
遲清禮喃喃道“我好想你,每時每分每刻,都在想著你。”
短短四個字,像一條軟而韌的絲線,一圈一圈,將白玦的心勒出無數道細細密密的傷口。
既然遲清禮將她認作自己幻境的一部分,白玦也應當收斂著點。
別說多余的話,也別做多余的事情,絕對不能讓遲清禮察覺到任何異樣。
可是,明知自己會后悔,白玦還是伸出手,也將遲清禮抱進懷中。
“真是難得,往日里一見著我就躲,今兒居然這么主動地投懷送抱”
白玦佯裝沒聽懂之前那番話,點點遲清禮的鼻尖“不守你的規矩了”
遲清禮在懷中仰起頭,瞳仁浸著水汽,唇珠微紅,瞧著濕漉又柔軟。
她道“不守了。”
指節沒入發絲,忽地將白玦向下扣,她呼吸一頓,唇瓣便被咬在了齒間。
這著實不太像是一個吻,更像是幼獸的撕咬,疼痛間,幾乎見了血。
遲清禮拽緊紅紗,扯著她的唇,咬著她的舌,一寸都不肯讓,步步都要追。
白玦輕微地皺起眉,有一種氣息被掠奪至盡的窒息感,比潮水還黏稠。
遲清禮記憶中的白玦,可不會是這么逆來順受,不斷忍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