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衡點點頭,看向賀連伯。
賀連伯臉色微微一沉,他只知曉玉玲瓏出關,沒曾想她還留了這么大一手,如今又敢只派幾個小將來挑釁,看來是真有兩把刷子。
這下他和幾個掌門都不敢輕舉妄動,只得頷首低眉“原來如此,左使先請。”
初棠也拱手讓禮“叨擾了。”
說罷,賀連伯親自引著初棠、清衡一行人朝寢殿走去。
鐘流螢自是憤憤不平,她抱著雙臂,怎么都想不通。剛要轉眼去問賀連衣,沒想到一轉身就撞上了她的肩。
她摸摸鼻子,往后退了兩步“師師姐。”
連衣搖著折扇,目送那幾人的身影“嗯,你跟我過來一下。”
青陽派后院,是仙門弟子休息的寢殿,一共分為東西兩閣,其中西門主要用于接待客人。這邊之所以叫在水一方,只是因為有一處小湖,正值夏日,湖里開著大朵大朵的荷花,整個后院清幽安靜,偶爾傳來幾聲蛙鳴。
連衣總算走遍了后院的地形,一面背靠欄桿,稍作小憩。
鐘流螢一路上小嘴不停歇,是個比她都還話多的人。
腦海里總是有十萬個為什么。
“師尊,她們明明是宿敵,為什么還要讓合歡宗的人參加大賽,據我所知,她們都滅門二十年了,比我年紀都大。”
“賀連師伯最是不喜歡合歡宗人,為什么就那么輕易讓她們進來了。到底發生了什么呀。”
“那個玉玲瓏,肯定沒有安好心,她會原諒害了她的人,這分明就是公然挑釁。”
“我不懂你們。”
賀連衣聽得頭皮發麻“我也不懂。”
這就好比,她和學校的一個老師總是不對付,但是兩人必須坐在一桌吃飯,還必須相互敬酒,她都沒有辦法想象有多虛偽。
可她脫口而出的話,便有失身份,見鐘流螢一臉驚訝看著她,她連忙咳嗽一聲“我小時候也不懂,但隨著年齡漸長,經歷的事多了,自然而然就懂了,流螢,仙門的人,不是村里的農夫,他們可以指著對方大罵,或者打一架。”
鐘流螢“我們為什么不打一架,明明在魔域的時候,剛剛打過一架。”
賀連衣“事物永遠都在變化,仇敵不可能永遠是仇敵,朋友也不一定一直是朋友。有的事情,也無法拿到明面上來講。倘若只顧著打架,那仙門簪花大會還開不開,仙門的顏面還要不要,近百年來,仙門一個飛升的人都沒有,就顧著內斗,魔族的復興又蠢蠢欲動,有些事情,不是打一架就能解決的。”
鐘流螢大體聽明白了,她點點頭“我知道了,師尊,朋友有一天也會變成敵人,就跟你和玉玲瓏,你們三百年
前還是朋友,可是,你們因為一些事情,成為敵人,到現在又因為一些事情,不得不又要和她做朋友是這樣嗎”
賀連衣聽到她忽然停頓的和她做,差點沒把肺咳出來“流螢,你總結的很好,只是。”
流螢眨眨眼“怎么”
“下次不要在奇怪的地方斷句,”她默然道。
此時夜已深涼,月亮高高懸在房檐上。
微風吹拂著荷葉搖擺,落在地上的影子像一條溫柔的鰩魚在游動。
忽地一下,那荷葉邊邊閃過一道虛晃的黑影,影子展開長裙,竟和荷葉有幾分相似,只是它飄得異常快,很快從翹角屋檐消失得無影無蹤。
連衣頓時呼吸一滯,是誰,功法如此高妙,竟連腳步聲都沒有。
此刻的鐘流螢還沉浸在春花秋月中,她雙手掬在身前,攏著耳發“師尊,你看,今晚的月色真美。”
頭頂的月亮又大又圓,能不美嗎連衣被那黑衣人勾得心里癢癢,頓時對著眼前發癡的小徒弟“流螢,為師忘記了拿錦囊,你去無情殿幫為師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