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螢,流螢”
那只螢火似折了翼,盤旋兩圈后,
落在她掌心,觸須輕輕顫了顫,看上去快要嗝屁了。
她慌張起來,總不能放著小徒弟不管吧。
賀連衣忙抱起螢火蟲,手掌就像綠色燈籠,朝著外面跑了出去。
根據螢火蟲的方位,她追到門外的斜對面的巷子里。
“流螢,流螢”
青磚碧瓦的巷子,地面的青石板已經碎裂,看上去真有過一番打斗。
只是不見血漬與人影。
巷道的拐角,青釉色薄紗被輕輕掀起,少女的倩影斜出來,她站在日光下,一雙眼閃爍著淚光,眼里卻是帶著笑,她熱切地朝她奔來。
“師尊。”
鐘流螢再也按捺不住,朝著那藍衣仙師抱去,她想了她好久,這下總算抱到活人了,她身體是那么地溫暖,言詞那么關切。
“到底是哪里受傷了”
賀連衣翻著她來回看了看“沒有外傷啊,是內傷嗎”
一股澎湃的甘泉由心里涌出,鐘流螢仰面看她,她背對著陽光,陰影下的鼻梁高聳入云,眉眼清冽。
“你果真是關心徒兒的。”
她擁抱著她,將臉貼在她胳膊處,來回地磨蹭“為難師尊了。”
只是這份溫柔沒持續多久,那仙尊一掌將她推開,眼里帶著嗔怒“你在騙我”
第幾次了
賀連衣總是被鐘流螢欺騙,她利用她的善良,利用她的心軟。
她捏緊拳頭轉身,鐘流螢小跑著上前,將她攔住,她咬著腮幫子氣鼓鼓,眼淚打轉“師尊還要欺騙徒兒到什么時候”
賀連衣茫然。
鐘流螢雙手捧著泛黃信箋,她把信封擱置在臉頰,輕輕地貼著“師尊心里分明有我。”
她倒退一步,目光嚴厲,言詞正色“放肆,你說的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話。”
鐘流螢目光微顫,那根根分明的睫毛卷起“別自欺欺人了,你若不喜歡我,為何要帶我送你的荷包,若不喜歡我,為何至始至終只收留我一人當弟子,還在閉關之前,給我留了信,我真傻啊,現在才看見。”
什么
什么跟什么
賀連衣作為一個穿越者,原主腦子里的東西少之又少,關于鐘流瑩的,也只幾個畫面,那的的確確是關切備至,親密無間。
鐘流螢眼淚滴下來“若是我早些看見,和師尊合修的人就不是那個妖女,而是我了,對嗎師尊”
她上前兩步,將賀連衣堵在墻上,一雙眼怔怔,宛若肝腸寸斷。
“師尊寫過的信,難道忘記了。”
信箋遞到跟前,白紙黑字,清晰明了。
愛徒流螢,為師百年大關將至,此番與你論道,卻誤失道心,不知能否安然度過。若為師隕滅,愿你師承無情道法,將它發揚光大,拯救蒼生。”
賀連衣屏住呼吸,眨眨眼看了又看。
這是什么史詩級鬼劇情。
所以說,原來原主對小徒弟是動了歪心思的呀。
連衣輕視著那片薄紙,鎮靜下來“此信并非我寫。”
“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鐘流螢點頭,從懷中掏出一本藍色封面的冊子,這冊子便是無情道法了。
“你把它壓在這本書里,很不巧,書里有您的筆記,而你的字,和這封信一模一樣,師尊,除了你,又有人還敢碰這本無情道法”
連衣厚著臉皮,負手背對她“縱然是我寫的,可那句誤失道心,絕對不是因你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