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連衣醒了,睜眼看見輕紗床帳柔柔拂動,懷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只留下一片凌亂的被褥堆疊,她低頭嗅了嗅,被褥上還殘留某人的殘溫余香,香氣頃刻間沁入肺腑,令她不忍精神一震。
腦海里還回旋著昨夜酣暢時說的話。
能不能不要離開她,她就只剩下她了,玲瓏允了,她有片刻的歡喜,嘴角不忍一勾。
經過人間一行,她越發離不開玲瓏了。
她撐著手起身,忽然右臂傳來一陣疼,原本摸到的柔軟被褥,此刻竟像觸碰著冰涼的一塊鐵,手臂麻木了,嘖。
她自嘆一聲,些是用力過猛,才會遭到如此反噬。她轉了轉手腕,半天卻沒有緩解,只覺得那股麻木從手指攀上手臂,再到右胸傷口處,這種酸麻疼痛一直到頭頂,直沖天靈蓋,令她快要昏厥。
連衣忙坐直身體,左手掐了個訣,調理內息。
奈何不知道怎么回事,身體像是早起未醒,指尖那葳蕤的光芒短暫閃爍片刻,便消失不見。
她再次發力,且聽門咯吱一聲被推開,沉穩的腳步聲從門外走近來,連衣抬頭,伸手勾起一半的白色床幔,見玉玲瓏朝她走了過來。
她和她對視了眼,對方黑色的眼眸閃爍了幾分,瞳孔不由地放,她挑眉看向別處,雙手負著,清了清嗓音“咳,該起床了。”
這算是兩人合修后第一次對話,相比起昨夜來,如今這過分遠的距離和克制的目光,都在暗示著,昨夜不過只是露水情緣。
連衣的心沉了沉,知道她與她只是關系,卻還是關心她,看她面色嬌艷,宛若春水熟桃,想來合修已然奏效。
玲瓏雖不直視她,卻也用余光瞥了眼,仙師赤辣辣的目光盯著她打量,那目光毫無收斂,不知道是她自己心虛,還是對方真有什么別的意思,她覺得不自在。
她又看回去,見床幔之下,仙師的容顏清冷泛白,就連唇色都已經發白了。
她的背上披了件蠶絲睡袍,衣襟半敞開著,筆直領口順著往下,依稀可見她鎖骨上幾枚零星的紅點,大概指頭一般大小,就像杜鵑開在了雪地里。
玲瓏不忍自愧,昨夜她竟對她那般主動,不過情到深處,她已經忘記了自己說過什么做過什么,只知道拼命攫取對方的體溫和力量。
仙師仙法高厚,一夜修煉,不僅穩住了胎元,也穩住了她心里的波瀾。
目光在略過,對上仙師飄逸劉海下那一對水生鳳眸,她不由呼吸一屏。
四目相交,的確有幾分尷尬。
可她這次沒有躲避,只提著一口氣說“你都睡了一天半日了,還要長睡不起嗎知道的,是以為我們合修,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剝皮抽筋吃掉了。”
這合歡宗上上下下有目共睹,都知道賀夫人剛把宗主抱回來時,宗主已經奄奄一息了,可是合修以后,宗主便又恢復了生機,充滿了活力。
賀仙尊不愧是一等一的爐鼎體質。
只是那賀夫人竟很沉溺此事,一直在床榻不肯下床,非要拉著宗主雙修。
哎,真是不知羞恥。
三年不開張,開張要吃三年嗎
這些話傳入玲瓏的耳朵,她多多少少有些介懷的,故意在賀連衣睡覺時出去溜達,表示她們兩個真的沒有在合修。
只是這一出去,反而弄巧成拙。
“你看看,干得受不了,宗主逃跑了。”
人間話本,霸總小嬌妻帶球跑。”
玲瓏聽得目瞪口呆,但她本就是合歡宗宗主,不好干涉弟子。
平日里,那些話聽得多還覺得有趣,如今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她著實沒什么臉面見人。
這不外出走了兩圈,就立即回來了,就想著拉著賀連衣出來走走。
“也該起床了。”
賀連衣手扶著額頭,面容慘白“我睡了一天半日了。”
她還以為就過去了幾個時辰。
玲瓏點點頭“出去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