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流螢眉峰一動,不忍拽緊被褥,她心一沉,瞬間捂著胸口,朝旁側劇烈地咳起來。
她垂著頭,對著干凈的原木板上,咳出了三朵梅花一樣的鮮血。
賀連衣見狀,心不由地一沉,她上去扶著她,滿是擔憂“怎么回事,藥師方才來看過,說你沒什么大礙,你是哪里不舒服了”
鐘流螢搖著頭,順勢抓著她坐下來,她把頭枕靠上來,弱弱地說“我沒事,我只是想要師尊陪著。”
外面的天色漸漸暗下來,夜里也刮起了風雪,賀連衣人的心系著遠方。
玲瓏就算是臨產也要處理公事,她去中殿的路上,有人護著她嗎外面雪那么大,她會不會忽然滑倒。
想到這里,她屁股上就像著了火,坐也坐不住。
只輕輕站起身,扶著鐘流螢躺下“你且先休息,我去叫天心天譽在你身旁守著,一有問題,也有蓉芳藥師陪著你。”
鐘流螢驚慌地抓著她的手“你要走嗎”
寢被里摸出來的手還算溫暖,賀連衣的心也放下來,她輕輕抓著鐘流螢,將她手指從腕上扳開,掰開一節,另一節又覆蓋上來,鐘流螢眼睛盈盈閃光“師尊。”
賀連衣嘆了聲氣,只用力掰開她的手,將她手腕塞進被窩里。
她不去看鐘流螢的表情,只速速起身,將床帳放下來,將她隔絕在溫暖的床上。
半透明的薄衫看不清人的神情,鐘流螢的眼淚啪嗒落下,她看見清冷的仙師頭也不回,朝著門外走去。
她一顆心落地,整個身子也軟下去。
方才被咬破的舌尖血腥味重,令她不忍起了一陣嘔逆。
夜里風雪交加
,連衣被冷空氣攜裹著,豎起的指尖早已被雪刀割破了口子,可她半分沒有察覺,指尖因冷雪覆蓋帶來了麻木,只提著一口氣,一路從青陽峰飛回合歡宗。
到了合歡宗的時候,已經又了過了半日,天都快要亮了。
她卻一點困意都沒有,只想著看看玲瓏有沒有出事。
冬夜安靜,大片的雪花落在唯一亮起燈的中殿,她的心口一緊,剛落下來,便迫不及待朝殿內走進去。
兩旁仙士也都迷迷糊糊睡著,她走進去時悄然無聲,僅有一片冷風吹過,那兩邊的侍女只是綿了綿唇,緊了緊身上的仙袍。
靈氣清純的高貴仙師宛若拂塵飄過,僅有幾片雪花抖落,打著旋兒落下,消融在地板上。
賀連衣打開珍珠垂簾帳子,幾聲珠子碰撞發出清脆聲,她打眼看,案牘旁的鳳榻上,玲瓏一手支著雪腮,雙目緊閉,眼睛上就像停了一對漆黑玉帶鳳蝶,在燭火葳蕤下,它輕輕抖動著翅膀。
她等了一夜嗎
連衣心上的石頭頓時落了下來,她好好地坐在那里,并沒有事。
她輕腳走過去,沒發出一點兒聲音,只在探出手去,緩過玲瓏的后背,一手抱著她的肩,一手穿過她的膝蓋彎,將她輕輕抱了起來。
她剛站起來,懷里的人微蹙眉頭,張開雙眼,半是模糊的聲音低喃“嗯你回來了”
剛睡醒的聲音帶著微顫,就好似小貓兒撒嬌一般,奶聲奶氣。
“怎么沒回去休息”
連衣把唇湊上前,親吻她玲瓏的眼眸。
那蝴翼般的眼睫毛掃動她的唇,令人不住發癢。
“嗯嗯。”
玲瓏有些拒絕地后退,再次睜眼看清了她,這一下,玲瓏臉色頓時變了變,變得有幾分薄怒一般,看樣子她是徹底醒來,說話也變得刻意起來“你回來了,怎么沒在你小弟子那里絆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