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掃了一眼伯邑考的表情,他好像看到青年眼中的失落。
也是這一眼,他心里就生出了愧疚。于是趕緊找補“那也沒有很不開心啊”
馬車里有食盒,伯邑考把食盒打開,里面是精致的糕餅。
“這是我家鄉的小食。你嘗嘗。”
這是伯邑考第四次給自己送吃的了。
第一次是去年他突然出現在矮山邊的時候。
上完了藥,他那不爭氣的肚子就叫出了聲。正巧從矮山上下來一只不知死活的山雞,伯邑考只撿起一枚小小的石子兒就解決了問題。
他看著伯邑考在細流中滿手是血的處理山雞。那種從容就仿佛他不是在殺雞剝皮挖出內臟,而是在撫琴閱簡一樣。
誰知道堂堂西岐世子身上還會帶著細細的鹽巴。這可是他們溜出去狩獵解饞時都想不到的事情。
只撒了鹽的烤雞就香得不得了。伯邑考只吃了一只雞腿,剩下的都被崇應彪給包了。要不是還要臉,他覺得自己連骨頭都舍不得扔。
因為這是第一次有人狩獵給自己做了吃。在北崇,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待遇。
只給自己的,不是所有人分享,是只給自己的
第二次是新年的時候。
姬發收到了西岐家書,伯邑考也讓他轉交給自己一個包袱。這讓姬發非常不滿,但他還是老老實實的聽了哥哥的話,也沒有打開看看包袱里都是些什么。
其實除了一包來自北地的熊肉干之外,都是一些雜七雜八的小玩意兒。崇應彪一開始根本不知道那都是干什么的。直到看到伯邑考的寫給他的信簡。他才知道,這是西岐人用麥稈做的蟲籠和圓扇,那是他去南域時看到的用果核雕刻的福桃
看著伯邑考的字,再一一尋找包袱里的東西。他好像也跟著一起游歷了四方。
是他根本沒有想過的,可以親自去看一看的山巒湖海、街景鬧市。
出了北崇,除非主帥帶他出征打仗,否則他永遠不可能離開朝歌。
他是個沒有人替換,沒有家可回的質子。
第三次,便是昨日的那碗麥飯。今天他這又是一盒糕餅,伯邑考他是覺得自己吃不飽飯嗎
“世子我雖然不受寵,但還沒有餓到過。何況營中不光伙食不錯,我們也是有薪甲拿的。”
伯邑考把食盒放到了一旁,伸手拿出一塊糕餅就這么直接送到了崇應彪唇邊。“嘗嘗。”
唇上的糕餅并不柔軟,但還有熱度。他就像不受控制,張開嘴咬了一口。順勢咀嚼了一下,頓時香甜滿口。好像里面還有一點咸咸的肉香
不確定,再咬一口。
如同受了蠱惑,等到他把一個餅子都吃完了,才意識到自己咬到了伯邑考的手指。
這下崇應彪更尷尬了。他羞愧地差點兒想跳車而逃。
實際上他也做出了這個姿勢,只是被伯邑考給按住了。“干什么”
“對,對不起啊我不是有意冒犯世子”
“不要每一次都叫得這么生疏。我們不是知曉對方秘密的朋友嘛”
“”朋友很陌生的形容。
伯邑考扶正崇應彪的身形,一臉溫和的對他說“我知道你在父兄面前受了委屈。你也知道我今晚來了馬場營房。而這件事我們都不會對他人言講。對嗎”
“姬發也不能說”這句話幾乎是下意識問出口的。
伯邑考搖頭“不能。只有你能知道。”
“只有你”這三個字像是一柄利斧劈開了他心頭的陰霾。很難形容那是一種是什么感覺,崇應彪只覺得自己的心滿滿的,有些咸澀,又有些甜。像剛吃的那塊糕餅,出乎意料的讓他喜歡。
這一次食盒落在了崇應彪的手上。伯邑考仍是方才的那兩根手指,也捏起一塊糕餅自己吃了起來。吃完一個,還舔了舔指上的殘渣。
看著這一幕,崇應彪腦海里只留下了一個念頭。
我剛才是不是咬過那兩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