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慈一襲經典款黑色收腰魚尾長裙,長發挽成
一個髻,笑盈盈跟臺下打招呼,拿過話筒致開場詞。
她的聲音還是如以往一般,清冷掛,發音偏輕但干脆,于是又給人堅毅的力量感。
臺下受邀賓客中有在大廠法務部工作的虞向雯。
她此刻望著臺上閃閃發光的自己的室友,內心是一種恍如隔世的感慨。
六年前的方慈,漂亮沉默,整個人都像是被壓抑著,缺乏情感。
而現在,她還是如此輕盈通透地站在臺上,雖然還是內斂的人,但卻是肉眼可見的鮮活了,有干勁有精神氣兒。
淡漠的眼神依舊是疏離的,但其中卻隱隱含著內化的力量感。
方慈視線正好移過來,虞向雯對她豎起了大拇指,方慈回以更深的笑容。
視線繼續移動,遙遙地,在大廳人群的末尾,她看到了那熟悉的高大身影,西裝外套扣子沒扣,白襯衫隨意開著頂端一顆扣子,休閑的黑色細領帶松垮垮掛在頸間,在這人人鉚足了勁兒的場合,他是如此松弛,那種脫俗的貴氣卻更甚。
隔著人群,聞之宴目光牢牢鎖著她,沖她舉了舉酒杯,然后微仰起下頜一口喝干。
舉手投足間是獨屬于他的散漫慵懶勁兒。
發言完畢,方慈走下舞臺,立刻被人圍住,身側的助理時不時附耳與她低聲言語兩句。
她端著香檳杯,不斷被拉入一場又一場對話,助理盡職盡責,時不時還要低頭在手機上記一段。
雖則是晚宴,但于她而言,更像是工作場合。結交人脈,融入京市律師界,統統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忙活一陣,又被拉著合了幾張影,得空的時候,她偏過頭跟助理溝通,“還有誰沒聊過嗎”
助理翻了翻流程表,“都聊了,陳律說有個事兒,想待會兒詳細聊,”說著轉頭去望,“但這會兒她也在忙,您先休息吧,開餐時候我叫您。”
方慈說好,“那等她得空,你再來叫我,我去跟我老公聊幾句。”
結婚足足三個月了,在外人面前稱呼聞之宴為老公,還是有些不自然。
不是不習慣,更不是不愿意,只是這簡單的稱呼,似是伴隨著排山倒海的力量和洶涌的意味,這兩個字自唇齒間緩慢造出,自帶著許多的柔情與繾綣。
聞之宴就站在窗前,單手插兜,另一手擎著香檳,側身看著她走近。
他眸底壓著幾分深意,低笑了聲,“方律師終于有空來應酬我了”
他總是這樣沒個正形,方慈克制著耳根泛起的熱度,湊到他耳邊,“你要不要先回去不是還有活動嗎”
今兒是周一,他常去的那家馬術俱樂部有固定的會員活動,自出生起就注冊成為了會員,沒特殊情況一般都要出席。
聞之宴似是覺得好笑,淡哂一聲,眸底更深了幾分,一字一句,“你要喝酒,我不得守著”
方慈一時無言。
他又拖長了尾音,意味深長道,“我可是見識過你發酒瘋
”低頭壓到她耳邊,聲線也一并放低了,“如果我不在,你預備往哪兒坐”
明明全是他的想象,可被他這么一說,好像真有這么回事兒似的。
方慈推了推他的肩,正色道,“你注意一下場合。”
他笑了聲,明知故問,“正式場合不能說這些有的沒的”
“不能。”
“哦,”聞之宴頓了頓,聲音更低,字里行間隱有絲絲曖昧勾纏,“那能不能親你”
方慈略微張大了眼,想說當然不行,就見他不著痕跡地略偏身,用寬闊的肩背掩住了她的身形,捏著她下巴,輕輕吻了吻她的唇。
助理佳姐三十六歲,專業水平高且經驗豐富,曾給某大律所的合伙人當過五年助理,日常隨行見多了人生百態,大多是各種扯皮和難堪,乍然見到這新婚夫妻如此清新的恩愛場景,一時看著,連視線都忘了收回。
方慈一轉頭就看到佳姐正看著這邊,倆人對視,彼此遞了個笑眼。
聞之宴抬手用指背蹭了蹭她臉頰,“你去忙。”
“好,”方慈想了想,問,“你會無聊嗎”
本是體貼人的話語,知趣兒的總得說個“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