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隆冬,百花凋敝,梅花開的正是最好。
昨夜落了雪,今早宮人折來的梅花便沾著寒酥,薄薄的一層覆在粉色花瓣上,那幽香便愈發隱秘了起來。
皇后與宋時微圍爐煮茶,相談甚歡。
“安康,嘗嘗這個,冬日喝龍團勝雪最是應景了。”皇后欲親自給她斟一杯。
“娘娘喚我時微就好”宋時微從容自若地從皇后手下先一步拎起那個紫甌,替皇后斟了一杯后,才給自己倒上,面上一派溫柔恭謹。
皇后瞧著眼前這位香嬌玉嫩的小姑娘,覺得她與太子最是相配,比那褚瑤不知好上多少倍,于是愈發和藹隨和“時微,這些日子你在這宮中住的可習慣”
“多謝娘娘掛懷,時微在宮里一切都好,只是偶爾有些想家”
“好孩子,你便把這里當成家,若有哪里不如意的便同本宮說,”皇后拉過她的手,親昵道,“你和惠仁年紀差不多大,本宮看你就像看自己孩子似的”
宋時微抿唇一笑“時微得見娘娘,也覺得娘娘親切,如同時微的母親般”
人似花嬌嘴也甜,皇后自是越看越喜歡,只是想到自己那逆子,又覺得心口不順。
太后壽宴上他故意將鳴哥兒抱過去,生怕人家姑娘不知道他還未有太子妃就先有了兒子,故意添堵便罷了,竟也不肯正眼去看宋時微,反倒叫裴老一得了機會,又是敬酒又是獻殷勤,那靖南王的目光在他和裴瑞的身上來回逡巡,以至于陛下便沒有立即賜婚,讓裴瑞又有機可乘。
這幾日聽聞裴瑞經常去太后的福寧宮,甚至還得了太后的準許,帶宋時微出宮游玩了兩次。
反觀東宮那位沒出息的逆子,不是每日忙得不見人影,就是窩在東宮里照看兒子。宋時微住進宮中也有七八日了,他竟是一次也沒去見過人家。
于是趁著今日宋時微大有久留的意思,便命人去東宮將裴湛叫過來見見人家。
不過料想那逆子定然會拒絕,改日須得再好好勸說勸說他。
“皇后娘娘,安康郡主,”宮人進來傳話,“太子殿下過來了。”
嗯
竟真的過來了
原本并不抱希望的皇后,頗有幾分吃驚。
宮人話才落下,便見裴湛走了進來,一身墨色千云銀麟鑲毛領長袍,一張俊臉陰沉沉的得比身上穿得衣服顏色都重。
他敷衍地喚了聲“母后”,轉而看向宋時微,唇角勾起一個沒有溫意的笑來“安康郡主在宮里待得可無聊,可愿隨孤出宮逛逛”
這是宋時微第一次這般近的打量太子殿下。
第一次見這位殿下是在太后的壽宴上,他懷中抱著一個不到兩歲的孩童,給孩子喂飯擦臉,全然不似一個矜貴的太子,可抬頭掃視周圍時,那種淡漠與上位者的威嚴,便又壓迫而來。
那日宴會熱鬧,一殿下總湊過來說話,他卻沒有正眼看她一次。
后來她在宮中偶遇過他一次,他狐裘錦袍,踏風而來,眉眼的冷漠與疏離昭示著生人勿近。
她鼓起勇氣向他問候,他也只是隨意應了聲,連瞥她一眼都不曾,便走遠了。
她卻愈發對這位殿下好奇了。
在文思閣,趁著夫子放課休息時,她向惠仁公主打聽他的事情,得知他在民間隱匿時曾娶過一門親,那小皇孫便是那民間女子所出。
她問惠仁公主,那女子長得什么模樣太子殿下為何不將她接進宮里來
心里卻暗暗猜測著,約莫是太子殿下嫌她出身低微,不肯帶進宮里來吧。
沒想到惠仁公主卻說,那女子雖然出身市井,但容貌卻是極好,小皇孫長得有幾分像她,便是最好的證明。
至于她為何沒能進宮侍奉太子,惠仁公主卻是沒說,只是告誡她,還是少打聽為妙。
她又問起太子殿下,惠仁公主笑笑,與她含糊道“太子哥哥面冷心熱,時間長了你就了解他了”
面冷心熱
宋時微羞澀打量著眼前這位品貌非凡的太子殿下,回憶著惠仁公主說過的話,竟是真的。
太子殿下竟然主動邀請她出宮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