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哼一聲,叫上陸少淮,一前一后上了馬車。
馬車篤篤行駛而去,裴湛靠著軟墊閉目小憩,心情仍不算好。
而陸少淮心中亦是惦念著褚瑤,想著她今日在醫館說過,她不想要孩子的話,心疼她在這么冷的天兒里要受落胎之苦,自己卻不能陪在她身邊,甚至連正大光明地安慰都不能。
一想到這里,心里便覺揪起來似的疼。
他暗暗去看裴湛,那張與他相似的側臉輪廓如削,冷峻至不近人情,想到今日他在后廚對褚瑤的所作所為,目光便難免沾了幾分惱恨。
哪知對方忽然睜開了眼睛,他避之不及,被裴湛瞧了個正著。
氣氛凝結了一會兒,裴湛似笑非笑看著他,似乎并不意外在他的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先前不是一直挺能忍的么,為什么今天不忍了”
竟敢說出讓他把褚瑤還給他的話,一副不顧后果的樣子,委實不像是他之前隱忍的做派。
陸少淮抬手舉過額頭,向他請罪“臣今日太過沖動,請殿下恕罪”
“是沖動,也是你的真心話吧”裴湛冷眼看他,心中思忖著不想讓他再有機會接近褚瑤的方法,最好的法子莫過于讓他去外地待個三年五載,讓時間消磨掉他對褚瑤的妄念。
“北疆那邊的護軍前些日子染病辭官了,你先前假扮孤時亦隨軍三年,父皇對你的能力頗為贊同,孤打算舉薦你去填這個護軍的位置,你意下如何”
他驀的說起這件事,陸少淮不由怔了一下。
雖然知道裴湛此舉的用意是想將他調離京城,但“護軍”這個位置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個非常誘人的職位。
先前陸家雖得了個開國男的爵位,但卻并未有什么實職傍身,三代之內能不能守住,都是個問題。
倘若他去北疆做護軍,辛苦熬上幾年,再有軍功加持,陸家在京城便不會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了。
“多謝殿下提攜”只是,這樣的恩惠終究是來得晚了些。
馬車出了綏州城,踏上官道時,夜幕已至,景色漸漸蒼茫不可見。
忽有幾條滾木橫在官道中間,馭車的侍衛不得不猛地勒緊韁繩,驟然讓馬兒停下。
車廂內的裴湛和陸少淮不妨,險些沒坐穩。
“怎么回事”裴湛問到。
隨行的侍衛立即警惕起來“情況有異,殿下莫要出來。”
一陣急促的腳步逐漸逼近,聽聲音想必來者數目不算少。須臾外面便響起了刀劍碰撞聲,裴湛掀開窗簾往外看了一眼,迷蒙暮色下有數十個身著夜行衣的刺客,起躍翻騰,與侍衛們打成一團。
刺殺這種事情,裴湛遇到過太多次,死里逃生也不是沒有過,已經不足為懼。
只不過這次出宮帶的侍衛雖然不少,但是宋時微中午回去時,分了大半護送她,自己身邊留著的算上馭車的也不過九人。
九人對數十人,成算不算太大,但也不算沒有。
裴湛自坐榻之下取出劍來,讓陸少淮安生在車里坐著,自己下去活泛活泛筋骨。
陸少淮卻攔住了他“殿下金尊玉貴,不可貿然出現。”他邊說,邊解開自己的外衣,“殿下把衣服換給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