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裴湛只是與她小聲說了一句話,連守在房中的侍衛都沒有聽見。
褚瑤聽罷,霎時僵住,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說的是安康郡主根本不是靖南王的孫女。
在這句話之后,他便不再說話了,許是身體實在難受,連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又過了半個時辰,洪大哥還是沒有回來,褚瑤只好先讓阿圓去煮些姜湯過來,讓裴湛喝了發發汗。
若是能發汗退熱,便說明這病是昨晚受風寒所致,問題應該不大。
若是發汗之后還不能退熱,便可能是傷口發炎導致的高熱,那便危險了。
阿圓很快將煮好的姜湯端來,褚瑤扶他坐起身來,而后將碗遞到他的唇邊“殿下,快喝”
他皺了皺眉“你怎的不用勺子喂我喝”
這會兒倒是不自稱“孤”了,卻是挑剔起來“都什么時候了,殿下還計較這個”
他偏過頭去,喃喃道“我從前生病時,你便是用勺子喂我喝藥的”
褚瑤都快被他氣笑了,又聽見他接著說,“你不曉得那藥有多難喝,可你一勺一勺地喂,我便一勺一勺地喝,其中滋味宛若受刑,可想著是你的情意,便忍下了,如今你直接拿碗給我,看來對我一點情意也無了”
褚瑤愣了一下,回想起以前確有這么一件事,他在外奔波數日,回來之后生了一場大病,她衣不解帶地伺候他,親自熬藥,親手喂給他
那時只道是夫妻之間的情意綿綿,從未想過那湯藥又苦又澀,用勺子喝藥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只不過他怎的一直說些孩子氣的話,莫不是
褚瑤抬手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還是這般燙手,燒了這么久,莫不是人要燒糊涂了,才會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
她不由往外面看去,洪杉怎的還不回來
喂他喝下姜湯后不久之后身上出了一層汗,但額頭的溫度卻并沒有降下多少。
褚瑤重新試了試他手心和脖子上的溫度,俱是滾燙。
阿圓先前端來的熱水這會兒正好變得溫熱,褚瑤將毛巾扔進盆中,擰成半干的樣子,在裴湛凝視的目光中,她將帕子遞給一旁的侍衛“你幫殿下擦一擦身子,他會舒服一些。”
那雙原本揚起幾分期待的眸子霎時就冷了許多。
那侍衛拿著毛巾走上前來,被他半瞇著眼睛,斜睨了一眼。
那侍衛立即將毛巾送回了褚瑤面前“屬下不會,還是勞煩褚娘子來吧。”
褚瑤攥著毛巾,猶豫著不肯上前。
雖然
他方才同她說,安康郡主身份是假,若事實當真如此,日后有朝一日拆穿了對方的身份,他們的婚事自然不作數。
但那都是日后的事情,如今擺在她眼前的,確實是他有了未婚妻,這樁婚事一日不解除,她一日就不好再與他親近。
于是她將溫熱的濕毛巾擱在他的額頭上“那就不擦了,且等著洪大哥帶郎中回來吧。”
裴湛將她眼底的糾結與抵觸瞧得分明,想到昨晚她義正言辭地要避嫌,甚至要他謹遵男女之大防,還以為她只是吃醋賭氣。可眼下就算他已經將此事的緣由和解決的法子都告訴了她,她卻仍是不肯與他親近,想來還是對他心存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