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聞到煙味想吐,聞到酒味覺得惡心,吃什么肉都覺得胃里犯酸水。
他要面子,平時感冒發燒都沒當回事,更不可能因為這么點臭毛病連兄弟的酒席都不陪完。
偏偏越是在這地方坐著,越像在受刑。
胃里的酸水在翻涌,在燒灼他的食管喉嚨,嘴里更是又酸又苦。
韋癩子想撐個場子,身邊哥們恰好點了根煙,臭味聞得他又要作嘔。
“服務員,”他脾氣很差地吼道“來杯熱水。”
“你行不行啊,”對側的另一人叼著煙道“不行回家休息去。”
“吃你的飯。”韋癩子罵道“你個孫子得了雞眼都能吱哇亂叫,老子是陪鵬哥喝出胃出血了”
大伙兒面露敬意,還有人特意給他盛了一碗魚湯,說這個養胃,喝了好得快。
韋癩子全程都沒怎么動筷子,餓得接了湯就要大口喝下去,卻聞到了前所未有的強烈腥味。
他再也控制不住,打翻了湯碗往屋外沖,扶著門口的燈牌吐得稀里嘩啦,渾身說不出的難受。
有個朋友看著不對勁,提前送他回家,臨走的時候看了又看,話沒說出口。
韋癩子看了眼院里剝玉米的媳婦,皺眉道“我臉上有東西”
“不是。”朋友猶豫了一會兒,說:“你肚子以前有這么鼓嗎。”
韋癩子拍得肚皮直響,大笑起來“啤酒肚唄”
“你要是老這么吐,還是去醫院里查查。”朋友說“你爸媽年紀大了,還需要你照顧,你可不能出什么事。”
“吃點消炎藥就沒事兒了,你回去吧。”
他去村口小藥店胡亂買了點藥,一盒治腸胃炎,一盒是消炎藥。
兩包藥吃完,半夜又開始嘔。
這回不光是嘔,睡覺時半睡半醒著,夢見有個大胖娃娃趴到他肚子上面,笑瞇瞇地問。
“爸爸,你什么時候生我啊。”
韋癩子滿臉莫名其妙“你找你媽去,老子又不能生孩子”
“能的能的”大胖娃娃樂得直滾“就要爸爸生”
三十六歲的男人深夜里一聲尖叫嚇得直接坐起來,把旁邊睡覺的媳婦也嚇得一抖。
“怎么了怎么了”
韋癩子再摸額頭全是冷汗,看見老婆時什么話都說不出來,甚至有幾分莫名的屈辱。
他說了聲沒事,卻等老婆睡著之后一個人去了廁所,開著燈翻來覆去地看自己的肚子。
鼓起來了,真是比以前大。
不,他是個男的,他怎么可能懷孩子
韋癩子家里前后好幾胎,他沒照看過但也知道大概。
現在他嘴里發饞,發了瘋地想吃酸東西。
半夜兩三點,家里連個山楂片都沒有,但是他想吃酸梅子,酸棗子,醋腌的蒜,還有青皮的橘子。
他覺得不對勁,他終于恐懼起來,一個人在衛生間慘白的燈光里愣愣地說不出話,只一個勁的摸肚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