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勤你終于滾出來了”
鎮國公府的人看見涇陽王,眼底立即燃起滔天怒火,恨不得沖上去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兩軍開戰之時趙勤負責督辦后方糧草,然而卻被他盡數貪污,關外風雪連天,戰士數月無顆粒果腹,只能生咽雪水樹皮,害得衛家父子陣亡疆場,如何令人不恨
霍瑯騎于馬上,將弓箭扔給副將,輕飄飄道“倒是本王箭術不精,誤傷了涇陽王,還不快抬回府中醫治,倘若延誤了病情可怎么好”
眾目睽睽之下,他傷了皇親國戚,就這么輕描淡寫一句“誤傷”蓋過去了。
守城門將不敢違命,連忙找了車馬將哀嚎不已的趙勤抬上去送回王府,衛夫人今日夜堵宮門為的就是捉拿趙勤,見狀眼睛紅得好似能滴出血來,她用力一揮馬鞭,立刻調轉隊伍就要去追,臨走前不知想起什么,決然看了霍瑯一眼
“歸雁關一役我衛家滿門必不會善罷甘休,且看你能當多久的赤膽忠臣只怕將來狡兔死,走狗烹,下場好不過我夫君今日”
數不清的雪花從天際緩緩飄落,地面覆上一層霜白,但須臾就被馬蹄踏得泥濘一片,伴隨著一聲渾厚的“起靈”,那迎喪隊伍便浩浩蕩蕩策馬而去,徒留漫天飄灑的紙錢元寶。
一片白色的冥幣悠悠飛至霍瑯眼前,他伸手捻住,盯著這張薄紙自言自語道“能當多久的赤膽忠臣”
嗤笑一聲,且看他心情吧。
霍瑯扔掉那張冥紙,正欲帶隊離開,此時一名內監卻忽然從宮門口急急跑出“攝政王留步,攝政王留步,陛下召見”
隆冬時節,天明尚晚,巍巍皇城映在漫天飛雪中,愈發顯得氣勢宏大,只是宮道冗長幽寂,又平添了幾分說不出的悵然。
霍瑯在內監的帶領下來到議政殿,正欲踏入宮門,一名龍鱗衛忽然膽戰心驚伸手阻攔道
“攝政王,祖宗規矩,入殿面圣請卸甲解劍”
霍瑯聞言腳步一頓,黑黝黝的目光掃向這名侍衛,一寸寸掠過皮膚,給人刀剮般的刺痛,聲音冰冷戲謔,仿佛聽見了什么天大的笑話“祖宗規矩”
趙家的祖宗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居然還妄想立什么規矩嗎
霍瑯平素雖然狂妄,但也算守禮,并不在皇帝面前逾矩,不過自從年前皇帝廣納六宮,多立新妃,便一日比一日邪性,他一把揪住這名龍鱗衛的衣領,譏笑問道
“本王就是不卸,你待如何”
龍鱗衛嚇得臉色發白,心想攝政王平日上殿都會卸甲的,自己不過依例提醒一句,怎么今日如此反常,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一道清風般淡然的聲音從殿門內傳出,輕而易舉便化解了外間的干戈,似疏疏雨落,又似白玉溫和
“不必解甲,請攝政王入殿吧。”
陛下既已發話,侍衛自然不敢阻攔,只能眼睜睜看著霍瑯進去,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劍履上殿,這三樣禁忌攝政王竟是都一一犯了個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