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氣,緊繃起一張臉來,一向平和的鳳眼難得帶上寒意,眼中還透著前行壓制下去的怒火。
怪不得武德帝要讓她來做這京衛指揮使的位置
長得五大三粗的容通被姜靜行看的心虛,他瞅了一眼縮在自己身后的侄子,心中感到踟躕。
他早年在姜靜行手下做過事,很是清楚這位大將軍治軍有多嚴,可是畢竟是自己弟弟唯一的獨苗,他必須得救啊。
容通想了又想,最終還是那點子私情占了上風,心中也就存了僥幸之意。
以他和大將軍的交情,此事應當也不難辦。
于是只見容通上前試探道“將軍怎么來了”
“你說什么”
姜靜行怒極反笑,她蘊含著怒氣的一掌拍在寬大的桌案上,發出的響聲響徹整個主帳。
“本將軍身為京衛指揮使,怎么,連大營都不能來看一眼嗎”
這話說到后面,她幾乎已經是暴喝出聲。
實在是怪不得姜靜行壓不住心中的火氣。
雖說長久不經戰事,將士的戰力下降乃是常態,可這直衛親軍里面存在種種的亂象,還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不說之前郭悟在時,這里面存在的貪污受賄有多少,單說眼下,這上面的文書都要積灰了,可見管事的人是一本兒都沒翻過若只是一些尋常軍務也就罷了,可剛剛她把所有文書翻過之后,卻發現里面有不少急待處理的緊急事情
見一向溫和的大將軍如此生氣,包括兩位副指揮使在內的屋內眾人頓時低下了頭。
張氏兄弟也被此時暴怒的姜靜行嚇了一跳,兄弟二人默默對視一眼,小心地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就站的更加筆直了。
見姜靜行發了這么大的火,容通自覺失言,原本的大嗓門兒也軟下來了。
只見他上前有些諂媚地說道“是屬下失言,只是將軍您一直沒來,屬下還以為您傷沒好呢,正想著拿一些好藥給您送去呢,不過將軍您今天來了,可是胳膊上的傷已經好全了”
聽容通關心自己的傷勢,姜靜行忍不住冷哼一聲說道“要是你能讓我省點兒心,我的傷能好的更快”
這話里嘲諷的意思太濃,容通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但還是高聲為自己的侄子開脫道“將軍可不要聽那些小人說的話,完全是刑部那些文官胡說八道”
姜靜行坐在上面,沉聲道“那你倒是說說,他們怎么胡說八道了”
聞言,容通強撐著恢復到原來的神氣,嗓門也越說越大了起來。
“將軍你是不知道啊,那些人沒憑沒據的就來我府上要人,非說什么,我侄兒和郭悟那廝貪污受賄,還不依不饒地追到了軍營里,如此荒謬的話誰信,我豈能容他們在此為非作歹”
見他將錯全都推到刑部身上,卻把自己侄兒所做的事一言帶過,秦安越發的不滿。
他上前一步,打斷容通的長言大論道“將軍,刑部來找人調查也是無可厚非,根本就”
突然被人打斷說話,還是被與自己一向不合的人打斷,本來還算自信的容通也急了。
“姓秦的,你少胡說八道”
“那刑部的人會好好問話嗎,誰進去都得脫身皮兒,那幾十道酷刑下去,是黑是白,不還是他們說了算”
聞言,秦安也怒喝道“你不要胡攪蠻纏,都是同朝為官,你何必”
“都給我閉嘴”姜靜行沉聲打斷了二人爭吵。
容通此人粗中有細,極有眼色,見人臉色不好看,瞬間就閉緊了嘴巴。
見此,秦安也只好拂袖收聲。
姜靜行閉了閉眼,嘆出一口氣后,又睜眼平靜問道“不管你侄子有沒有貪污受賄,容通,我且問你,你侄子是否在軍營里。”
聽聞此言,容通有些遲疑,但在看了一眼身后的侄子后,還是點頭道“卻在此處。”
“那便好。”
姜靜行淡定地頷首,卻把容通身后的容裘嚇的冷汗直冒,頓時膽戰心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