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音落下,書房靜默半晌,又響起幾聲嘀咕“封我點什么不好,偏偏封了個太傅。”
等過幾天武德帝明昭封她的時候,還不知道小皇子怎么想呢。
姜靜行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費神的事,而是在腦海里構思陸執徐那張俊臉,既然心情不好,只能想點開心的寬慰自己了。
房門被敲響,綠閣的聲音響起“大人,可要添茶。”
構思被打斷,姜靜行下意識看向手邊茶杯,杯中茶水涼透,早已失了醇香的滋味。
“進來吧。”
綠閣托著茶水推門進來,琉璃燈燭下的男人恍若神人,讓她微微失神,頓時垂下頭不敢再看。
她穩住心神后走到桌前,微微屈膝行禮道“大人,大小姐得知您在書房,特意囑咐奴婢為您煮上一壺參茶。”
有人走近,姜靜行卷起桌上圣旨,不過桌上繡著龍紋的絹布太過矚目,綠閣下意識看了一眼,可她眼神剛觸到上面的字跡,便像被燙到似的移開,人也移步到一側,開始低頭斟茶。
白皙雙手捧著茶盞,侍女面色如常道“大人請用茶。”
“你識字”姜靜行接過茶水看她,眼底浮起探究,她沒錯過侍女剛剛驚愕的眼神。
綠閣垂首,眼睫微微顫抖,語氣略顯傷感“奴婢幼年讀過一些書,不過習得幾個字罷了,只是讀得懂尋常賬冊,再高深些的書卷,奴婢便讀不懂了。”
聽著她自謙,姜靜行沒有說話,只喝了一口手中參茶,不涼不燙,溫度正好。
放下茶盞,她抬頭端詳眼前身量纖細的女子,雖說這是她身邊的一等侍女,但日常不近她身,只負責一些雜事,而她秉持著對姜璇的信任,也未派人查過身邊四個侍女,想著總歸她們接觸不到什么機密。
但現在想來,怕是自己想的簡單了。
聯想到上次與人獨處,還是年鳴英來的那次,再仔細想想,送來主院的四個侍女,每次都是眼前人來書房侍候。
想起自己提議放人出去做管事娘子,卻被直接拒絕的事,姜靜行心里有了想法。
她溫聲問道“上次聽你說起你母親,頗懂藥理,你又識字,想來幼年也是富家小姐,如今賣身為奴,倒也可憐。”
說著臉上露出些疼惜,將人拉到自己身邊,柔聲問道“本公記得你原先是阿璇身邊的侍女,入府幾年了”
手上的溫度讓綠閣驚呼一聲“大人”然后咬唇低下頭,慢慢羞紅了臉頰,卻不敢掙脫。
姜靜行替羞怯的少女理了理鬢角,她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小侍女笑的溫柔。
見一向威嚴的大人滿目疼惜地望著自己,綠閣咬住唇角,似是明白了什么,頓時滿眼的惶然和難以置信。
姜靜行只好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幾年了怎么入府的”
“三三年了。”綠閣不敢看她,強作鎮定地答道,但微顫的聲線還是泄露了她此時的心情,“奴婢本在城外一家富戶莊子上做事,因摔碎了東西,本來要被管事打死的,小姐路過憐我,便將我買了過來。”
聽完,姜靜行臉上笑容微收,三年就能做到她身邊一等侍女的位置,這樣有頭腦的女人,真的會毫不猶豫地推拒體面的管事身份,而一心一意只做個丫鬟嗎。
姜靜行心底警惕,眼底的憐惜卻更深了“本公之間見過你幾次,只以為你是府外采買的,做事也穩重,到沒想到在本公見不到的地方,你還吃了這么多苦。”
綠閣不敢直視她,但還是壯起膽子,微微抬頭握住了覆在自己手背的手“奴婢不苦,大人待身邊人極好,能侍候大人,奴婢一點也不覺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