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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謨去世。
布蘭度遵照她的遺愿,火葬之后將骨灰灑入大海。
這顯然不符合當下英國的普遍喪葬風俗。那又如何,反正休謨一生就沒有遵守規矩而活。
她說如果不是要掩藏女扮男裝的秘密,愿意將尸體捐贈給醫學院為解剖學的發展出一份力。
參加葬禮的人不多。
休謨生前叮囑不必邀請昔日同僚,而只給遠方的侄女、侄子去了信。
她在三十多年前假死,偽造成男性活著,親人與她在名義上已無親緣關系。
侄女索菲婭在五年前嫁去了美國,兩年前丈夫艾倫病逝。
寡婦也能活得自在,沒有孩子而有遺產,開啟了歐美四處旅居生活。
侄子紐曼史蒂夫就讀愛丁堡大學醫學院。畢業后會繼承已故父親的衣缽,也成為一名醫生。
索菲婭與紐曼知道姑母的女扮男裝經歷,但不清楚她的學生布蘭度懷有相似的秘密。
葬禮之后,三人在斯卡伯勒鎮短暫相聚,主要就休謨遺產做好安排。
休謨的遺產一分為四。
留給布蘭度應得的專利權利潤與斯卡伯勒鎮的鄉野別墅,而給侄子侄女各五千英鎊。剩余的大部分錢款與收藏品都折合成基金用于幫扶孤兒院。
三人對于遺產分配沒有任何異議,坐下來商談的就是捐款部分。確保近四萬英鎊的善款能落到實處,而不會被貪污挪用。
律師、慈善基金會代表、被指定幫扶的孤兒院院長等相關人士都來了。
休謨生前擬定嚴格的資金支出制度,她死后就由布蘭度三人接管繼續審核。
等敲定這些事,就到了分別的時候。
索菲婭、紐曼與姑母朝夕相處的時間不久,但一直保持著定期通信。
很感謝布蘭度能在休謨生命倒計時之際陪伴她,成為她認可的學生,讓她沒有遺憾地離去。
兩人都向布蘭度發出了邀約。
將來有空務必相聚玩樂,或去美國或去蘇格蘭,讓他們做一回熱情好客的主人。
布蘭度答應了,也說不好再見會是哪一天。
在離開斯卡伯勒鎮之前,她捎上于連去海邊騎了一次小毛驢。
既然于連完成了講述家鄉小鎮風俗的“提前授課”,就要回以“騎驢看夕陽的度假項目”作為犒勞。哪怕這件事最初是以玩笑的口吻說出,但說了就要守約。
騎著毛驢,沙灘行走,那天的黃昏格外絢爛。
海天之間余霞成綺,宛如蘊藏著生死秘密。
浪濤起起伏伏,早就無法分辨哪一滴海水觸碰過休謨的骨灰,但似乎能傾聽到亡者的腳步聲,正一步一步隨著太陽西沉沒入黑夜。
亡者遠去,活著的人還要繼續生活。
布蘭度整理好海濱小鎮的記憶,裝了一整車行李,踏上去往朗博恩的路。
不算車夫,一共五人,傭人蘇珊也同去。
蘇珊沒有孩子,當休謨病逝,她不愿意獨自留在空蕩蕩的海濱別墅,不如去照料布蘭度起居。
班納特夫婦非常歡迎蘇珊。
四女兒癡癥未愈時就由蘇珊照顧,而現在布蘭度也需要可靠的人幫忙。
回程的路走得較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