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慈道“阿翁過世前不是還說過,讓阿兄娶你嗎。這回他走了這么久,再有四個月咱們的孝期就滿了,阿兄到家時候可以籌備起來,只要脫孝,你們就能成親了。”
說起這個,讓南弦頭大,阿翁和阿娘在世時,好像一切順理成章,如今做主的長輩都不在了,彼此的親情反倒更突出了。這件事,對于識諳來說可能很難,既然難,就算不得什么好事。自己雖然一心想遵從父母的安排,但若是識諳猶豫,就只好再議了。
摸摸額頭,南弦說“我腦袋疼,眼下還在孝期里呢,別胡謅。”
起身洗漱,早早睡下了,睡覺是最好的解藥,第二天神清氣爽,什么難事都拋到了腦后。
前一日想著,或許盧家會來人打招呼封口,她還盤算過怎么應對呢,誰知等到晚上也沒見人來。這樣也好,大家都當無事發生,少了好多尷尬,可惜世事并不盡如人意,第三天傍晚時分,就在宅院閉戶不久,有人敲響了向宅的大門。
外面的人通報進來,說豫州別駕的夫人登門,求見大娘子。
南弦嘆了口氣,該來的還是來了,躲也躲不掉,就讓人請別駕娘子在花廳稍待,自己收拾一下,趕到前院會客。
屋里掌起了燈,燈火搖曳,照得來人臉色忽晴忽暗。南弦在門前微頓了下步子,別駕娘子很快抬起眼,她忙邁進門檻見了禮,笑道“夫人怎么漏夜趕來是身上不豫么”
別駕夫人一掃先前的凝重,滿臉堆著笑道“不是有什么不豫,是想著來見一見娘子,向娘子道個謝。”
一來便單刀直入,南弦自然聽得出弦外之音,回身吩咐身邊的婢女,“去泡我的小鳳團來,款待貴客。”
堂上人都退下了,南弦比了比手請客人坐,一面道“只要病患痊愈就是最好的酬謝了,何須夫人親自跑一趟啊。”
別駕娘子諾諾道是,“向娘子仁心仁術,我們受娘子恩惠,娘子不放在心上,我們卻不能不放在心上。”頓了頓道,“聽說娘子如今在宮中,為貴人娘子們調理身體”
南弦說是,“承蒙陛下與皇后殿下厚愛,容我在宮中行走。”
“哎呀,那真是闔家的榮耀。”別駕娘子笑道,“如今女醫本來就少,娘子能得此殊榮,全是因娘子醫術高超。難怪小女回來說,在皇后殿下宮中遇見了娘子,皇后殿下也對娘子的醫術贊不絕口呢。”
終于要說到正題上了,南弦只管虛應著,連連說“過獎”。
兩下里其實都有些尷尬,別駕娘子舔了舔唇道“那日小女奉皇后召見,所為何事,向娘子已經知道了吧”
“那日”南弦作勢回憶了下,半晌道,“我給皇后殿下開方子,出來見到一位小娘子,原來是貴府上女郎啊。”
別駕娘子笑了笑,“正是呢。皇后殿下見她年紀到了,想為她做媒,說的是清溪的小馮翊王”邊說邊覷她神情,“小馮翊王,向娘子很相熟吧”
南弦道“也不能說相熟,不過診過兩回脈而已。”
“哦。”別駕娘子抻了下衣角,垂眼道,“小馮翊王是與陛下同根同源的貴胄,咱們家若能與他聯姻,實在是高攀了。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咱們對這門親事很稱意,可憐天下父母心,哪個不愿意兒女有個好姻緣呢,我們自也一樣。但小女過往的病癥,向娘子最知道,我們是想”
南弦的腦子轉得飛快,這時候豈不是又要逼她許諾,不會將這件事外傳嗎。
自己本來就是局外人,總是再三起誓,實在沒有必要,便道“貴府上女郎的病癥是我看的嗎我每日接診無數,實在是想不起來了。可是耳豆化濕嗎我看女郎身材窈窕多了,果真是起了奇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