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一來,倒把別駕娘子弄懵了,但很快便反應過來,人家這樣東拉西扯,可見是不愿意摻和進這件事里來。
那么事先準備好的那套說辭就用不上了,袖袋里裝的成捆的銀票也不必出手了,就當一切沒有發生過,不去道破也好。
別駕娘子怔愣過后,浮起了大大的笑,應道“對對對,正是耳豆化濕多謝娘子妙手,小女如今好得很,都是向娘子的功勞。”
然后虛與委蛇,說了些不相干的閑話,又坐了會兒,別駕娘子便告辭了。
回去的路上,心放下了一大半,到家把經過告訴了女兒,卻不想換來盧憐急赤白臉的埋怨“阿娘為何不將事情說清楚就譬如一個膿瘡不挑破,終有一日要潰爛。你不曾得到她的允諾,她含糊著,阿娘也含糊著,她轉頭告訴了皇后殿下或是小馮翊王,那我的臉面還怎么保全不如死了干凈”
她氣得臉紅氣喘,把別駕娘子驚壞了,急道“向娘子是聰明人,何苦攪合進這件事里來她既然含糊,就說明她不會摻和,你還要人賭咒發誓不成”
盧憐道“所以阿娘準備的錢,也不曾給人家是不是”
別駕娘子說是啊,“她把話岔開了,我還怎么塞錢師出無名,白送把柄讓人抓嗎”
和母親說不清,氣得盧憐大哭起來,“這錢不曾送出去,我問阿娘,你如何能安心如何能都說拿人的手短,她又不欠著你,到時候話到嘴邊,說了就說了。阿娘,你一點都不為女兒著想,盡是舍不得你的錢,若與小馮翊王的婚事成了,還能少得了你嗎”
她大哭大鬧,不肯罷休,別駕娘子也開始后悔,果真是自己失算了,沒有將這件事辦妥。
現在怎么辦,總不能再跑一趟吧。沉下心來仔細盤算,之前那件事不單關系著女兒的婚姻,更關系著整個盧家的顏面。丈夫在豫州沒有回來,幾個兒子正是力求擢升的時候,這個當口出點差錯,全家都不要做人了。
思及此,忽然就橫了心腸,轉頭對仆婦道“喚三郎來。”
三郎是全家最有急智的人,也有當機立斷的手段,找他商議錯不了。
很快盧駿便到了,喝了點酒,面紅耳熱地問“這么晚了,阿娘怎么還沒就寢”
大概感覺到氣氛凝重,轉頭一打量,見妹妹紅著兩眼站在一旁,他抬手擺了擺,讓左右的人都退下,追問母親,“到底出什么事了”
原本這種內情,越少人知道越好,畢竟女孩子臉面要緊。但事到如今,藏著掖著是不行了,只好據實把經過告訴他,最后道“依你看,到底應當怎么辦”
盧駿聽得直瞪眼,沖著妹妹吼叫“老子宰了那畜生”說著就要往外跑。
別駕娘子忙把他攔住了,氣得捶了他兩下,“你是喝多了嗎這時候管什么畜生不畜生,事情不外傳最重要。”
盧駿氣得哧哧地喘,勉強平下心緒道“等處置了這事,回頭再找那畜生算賬。”然后視線調轉向妹妹,手指用力地指了指她,“全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合該打死你才好”
盧憐從來不怕這位阿兄,往前送了送道“你打死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果真打死她,也于事無補,盧駿甩了甩袖子,回身坐在圈椅里,扣著扶手道“她既然裝糊涂,就說明暫且不會將事情說出去,但她手里捏著這個把柄,什么時候脫口而出,只是早晚的區別而已。依我之見,干脆把人滅了口,這件事就爛進墳墓里了,一勞永逸。事后你嫁小馮翊王也好,嫁其他高門顯貴也好,都不必受制于人,也圖個安心。”
盧憐是姑娘家,忽然聽見這個方法,一時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