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弦倒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坦然道“妾是醫者,醫者眼中沒有男女之分,陛下不必介懷。或是陛下信不過妾的醫術,那么請太醫局針灸科的人來,妾在一旁看著就是了。”
皇后說不行,“下針手法各有不同,換個人,療效就差遠了。”又灼灼望向圣上,“我都敢扎,陛下不敢”
圣上囁嚅了下,最后也豁出去了,畢竟這難言之隱太過磨人,只要能治好,還在乎醫者是男是女
遂在皇后的榻上躺倒,掀起衣裳將小腹露出來,南弦定神施針,針刺中極時引發了一連串的收縮抽動,這就是最佳的反應。因圣上腎氣虧虛,得用溫針灸,拿艾絨揉成段后包裹于針柄上加熱,如此溫通經絡,對祛濕排寒有奇效。
一屋子的女人站在一旁圍觀,于圣上來說是少有的經歷,轉過視線望向南弦,曼聲道“今日就要試一試向娘子的醫術了。”
這話有弦外音,九五之尊被個女醫放倒在榻上,露出肚皮隨意扎針,倘或沒有效果,那么她的罪過便比男醫更大。
南弦心里固然也緊張,卻并不怯懦,垂手醒針后道“待收了針,請陛下驗證。”
這半炷香時間,包括圣上在內的所有人都覺得漫長,好不容易艾絨燃盡,南弦上前拔了針,圣上微微運了運氣,然后便起身往內寢去了。
有沒有效果,圣上最知道,等了會兒,圣上終于折返了,臉上露出了久違的輕松,笑道“朕一直以為見效須得治上兩三回,卻沒想到竟還有一次見效的妙手。向娘子今日令朕大開眼界了,果真這世上還是有神醫的。”
南弦松了口氣,等待的過程中,滿腦子只有一句話,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所以太醫局的人為什么不敢下猛藥,她終于有了切身的體會,好在首戰告捷,終于可以功成身退了。
她俯了俯身,“陛下贊譽,妾不敢當,不過盡妾所能,為陛下分憂罷了。”
圣上朗聲一笑,“好個為朕分憂,功勞著實是大。”邊說邊向謁者丞下令,“重重賞賜向娘子,日后朕的痹痛,就由向娘子為朕診治吧。”
謁者丞道是,轉身朝南弦叉了叉手,“恭喜向娘子。”
南弦讓了禮,又鄭重向圣上謝恩,這才緩步退出大殿。
一直以來為她引路的宮婢也向她道賀,喜笑顏開道“我就說娘子醫術高超,定有出人頭地的一日。”
這算是出人頭地了嗎,南弦也說不上來,只覺肩上擔子莫名重了許多。不過明面上確實算好事,便摸了塊碎銀塞進宮婢手里,笑著說“也請內人沾沾喜氣。”
返回青瑣門上,青瑣郎正與守門的禁衛說笑,見她走來,客氣地打了個招呼。
南弦別過他,一直往端門上去,走到半道上,聽見身后有人喚向娘子,回頭一看是謁者丞,領著兩個承托著錦緞銀匣
的內侍趕上來。
謁者丞笑得溫和,“領命給向娘子發放賞賜,物品沉重,替娘子送上車吧。”
南弦道了謝,偏身讓那兩個內侍先走,謁者丞與她并肩而行,寒暄幾句后,謁者丞道“娘子是小馮翊王推舉進宮的,小人與小馮翊王也很相熟。”
南弦暗暗驚訝,不知圣上身邊的內臣,怎么又和神域有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