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叫屈是免不了的,徐珺也好,中都侯也好,一個將睦宗搬出來,一個拿骨肉親情說事,說得聲淚俱下,感情極盡渲染。
可正當他們喊冤的時候,少府少監海寄江站了出來,手執笏板長揖下去,“臣深受皇恩,不敢徇私。中都侯夫人生產時,家母與內子都在場,當日發生的種種都是她們親歷,請陛下準許,容家母與內子入朝陳情。”
這下熱鬧了,中都侯夫人兩年前生第三子的時候,還沒發生奪爵的事,兩家來往尚且如常。那時老定遠侯夫人是嫡母,少監娘子是長嫂,中都侯夫人生孩子,必定都在場,沒有人比她們更知道當天發生了什么。
至于風水輪流轉,到今日反目成仇人家咬你一口,那也是你平時不修德行,不能作為人證不成立的借口。
圣上發了話,宣見海家老夫人與少監娘子。少監娘子攙著婆母登上朝堂,海家老夫人還是一身侯夫人的誥命冠服,原本屬于她的國夫人頭銜,已經轉賜給了老定遠侯的妾侍,對與圣上來說,無疑是一場無聲的嘲諷。
海家婆媳在堂上跪了下來,海老夫人娓娓說起中都侯夫人產子當日的情景,起先一切都很平常,但孩子落地抱出來之后,有兩個婆子搬了一口大鍋進來,鍋里不知放了什么物件,拿火一點,便滿院子白光。前后算一算,燒了得有一炷香時候,白光沖天,東府城外都能看見。老嫗起先還有些害怕,可院內的婆子卻笑著安慰,說不要緊,不過殺一殺蚊蠅罷了。后來將孩子安頓好,我們也用了飯,將要回去時,中都侯夫人將我們請進屋內,拐彎抹角說了許多話,意思就是今日所見種種,不要與外人說起。我們是本分人,當時并不知道他們這么做的用意,后來聽市井中宣揚起來,才明白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但茲事體大,實在不敢議論,這件事便爛在肚子里,一直到今日。”
中都侯聽罷,憤懣咆哮起來,“一派胡言這么要緊的事,為何要當著你們的面來做這本就說不通,請陛下明鑒。”
少監娘子反唇相譏,“我們是巴陵人,巴陵有個老規矩,孩子落地必要大母接手,才能無病無災平安長大。你們既要求平安,又要求富貴,于是便讓我們入了內院。要說一派胡言,何至于呢,我們是至親無盡的骨肉啊,原本就是一家子,站出來指證你們,于我們有什么好處我們只是不愿意助紂為虐,不愿幫著你們蒙蔽陛下,若這也有錯,那就請陛下定我們罪吧。”
中都侯聽完直瞪眼,那些知道內情的官員們則暗中譏笑不止。
是啊,本來就是至親的一家人,人家絕口不提與你們有嫌隙,那么的證詞就比一般人更可信。
中都侯不屈服,高聲道“他們是串通好的,因陛下賜爵海平江,長房丟了爵位,才對我們懷恨在心”
但這話很不合時宜,一直作壁上觀的神域這時才開口,沉聲道“中都侯慎言,陛下賜爵,與你們弄虛作假有什么相干難道你還要將陛下牽扯其中嗎”
中都
侯頓時愣住了,懷恨的目光死死盯住神域,直起身指向他,“是你,一定是你背后推波助瀾,支使那些人為你排除異己,為你掃清前路”
神域臉上淡淡地,沒有與他辯駁,只是抱著笏板,調開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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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上首的圣上一聲斷喝,喝完,精神也頹唐下來,嘆道,“別再攀咬了,長久以來你們的所作所為,朕難道果真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嗎朕是顧念親情,不愿意傷及武陵公,才將你們的膽子養得如此大,看來是朕錯了。既如此,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先將中都侯押入大牢,請三省合議后,再行定罪。”說罷調轉目光望向徐珺,“徐老,你是三朝老臣,朕本以為你一心為公,沒想到竟也藏了這么多的私利。”
徐珺跪在地上,顫聲道“陛下,老臣是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