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話還沒說完,就被圣上抬手阻止了,“事到臨頭,個個都喊冤,莫非那些羅列的罪證都是假的嗎朕知道你思念兒子,你的兩個兒子都在校事府,你同去吧,也免了你惦念骨肉的痛苦。”
徐珺聞言,幾乎昏死過去,那校事府是什么地方,一旦進去,怕是比死還難受。
總之這件事就這樣了結了,中都侯革除了官職和爵位,廣平王一脈世代居住的東府城也拆了圍墻,家中男女充作官奴官婢,這偌大的一攤家業,說散就散了。
對于中都侯,神域的恨并不深,不過就是小小欺凌,他也沒有放在心上,他所在乎的,只有當年死咬先吳王不放的徐珺。
那日午后,他進了校事府,邁進暗無天日的牢房。天氣很冷,牢里又陰寒,連條棉被都沒有,徐珺那把老骨頭蜷縮在角落里,仿佛那樣就能抵御嚴寒。
一個身影出現在柵欄外,背后的火光將人影拉得老長。人影投射在他面前,站住不動了,徐珺遲遲抬起眼,看見小馮翊王,心便往下沉了幾分。
“徐老,這里很冷吧”他似笑非笑道,“但再冷,沒有墓室冷,我的兩位阿翁躺在棺槨里,都是拜徐老所賜。當年你如此威風,可是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今日啊”
徐珺的面皮抽了抽,仍是很有骨氣,沖他冷冷哼了一聲,“我棋差一著,著了你的算計,是我技不如人。”
神域沒有與他計較誰的手段高,只道“我心里一直有個疑問,想向徐老討教。二十年前,先君果真有反意嗎,惹得你不依不饒彈劾了他九次。”
說起這個,徐珺的臉色微微一黯,“成王敗寇,你死我活,古來就是如此,大王還是年少啊,看不透這個。我只可惜,當初選錯了路,若非如此,也不會落得今日這樣下場。”
神域聽了這番話,心下便都明白了,沒有再問什么,從那臭氣熏天的牢房里退了出來。
屠驥在一旁跟隨著,亦步亦趨地問“大王打算如何處置這老匹夫是狠狠用刑,還是干脆要了他的命”
神域道“你與徐家兄弟說,他們要想活命,他們的父親就得死。將他們父子三人關在一間牢房,讓他們看著辦就是了。”
屠驥心下一哆嗦,惶然抬起眼來。
神域見他愕然,輕牽了下唇角,“怎么辦不到嗎”
“不不不”屠驥忙擺手,“徐珺這老匹夫假仁假義一輩子,最后讓他死在自己的兒子手上,那才是最大的報應。不過事后徐家兩兄弟當真要放了嗎只怕會有后患。”
神域掃了他一眼,“弒父之人,焉能存活于天地間。就算你我答應,老天爺也不答應。”
他說完,負著手從門上出去了,屠驥忙拱手相送。待轉回身,見主簿還在那里細琢磨,屠驥拿肘彎杵了他一下,“別愣著了,干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