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戍衛頓時奮起,一時刀劍往來錚鳴不斷。
眼見走不脫,只好兵分兩路,王府衛官都是經過嚴苛訓練的,前面三人橫起刀就是銅墻鐵壁,一路防守退到角門上。陳岳屹終于能夠帶上南弦全身而退了,待他們往巷道盡頭跑去,這三人才掄起長刀大戰起來。
南弦邊跑邊回望,“他們怎么辦”
陳岳屹只管拉著她往鬧市方向去,一面道“他們自有辦法脫身,放心。”
逃跑也講究技巧,春日的街市上,到處都有飯后閑逛的人群,大長公主府的戍衛若是追殺他們,目擊的人便多了,這位一向明哲保身的大長公主,經不起這樣的議論。
果然,那些戍衛在抵達街市之前,像青煙一樣隱匿了。南弦到這時才放下心,身上早就大汗淋漓了。
今晚的經歷,回想起來堪稱懸異,所幸那兩個家仆把她推進后罩房后就走了,要是當機立斷收緊她脖子上的繩環,那她此刻怕是已經與阿翁阿娘團聚去了。
陳岳屹手上的刀還不曾收回來,引得很多過路人側目探看。南弦低頭打量,才發現有血順著護腕流向刀刃,然后一點點滴落,在青石板上凝聚成了一灘血泊。
她不由一驚,“陳校尉,你受傷了。”
作為武將,這點傷不算什么。陳岳屹勉強扯了下唇角,“小傷而已,向娘子不必擔心。卑職奉大王之命護衛娘子,娘子不曾出事,卑職就能向大王交代了。”
南弦聽得心酸,衛官的出現簡直如神兵天降,若是時機不是掐得正好,她也不能活命。他們是神域身邊的人,卻會跟到大長公主府來營救她,想必都是神域事先安排好的。他自身都難保了,竟還想著護她周全,上回的言之鑿鑿看來不是隨口一說,是真的上心了。
只是眼下不是傷感的時候,那三名衛官不知道怎樣了,衛官長的傷情也不輕,得趕快醫治才好。
四下看看,想找個患坊替他包扎,但陳岳屹腳下沒有挪步,反而回身朝著東長干的方向眺望。原來東長干里火光沖天,把半邊天幕都照亮了,他嘲訕道“燒起來了,火頭還挺旺。”
南弦卻有些擔心,那把火是她放的,不會出什么事吧
“萬一把整個大長公主府都燒毀了,那可怎么辦”她說著,看了陳岳屹一眼,“大長公主會不會把這件事鬧上朝堂”
陳岳屹的眼瞳里有火光跳躍,不屑道“鬧上朝堂說什么說她扣押了娘子,要殺娘子,所以娘子放了把火逃出來還是控訴我等,無緣無故潛入她府邸放火只要她敢聲張,我就敢與她對簿公堂。”
如此想來,大長公主也只有啞巴吃黃連了。但南弦清楚地認識到,神域被囚禁在驃騎航絕非長久之計,他若是出不來,后患便無窮。大長公主這回殺不掉她,還有下一回,即便燕家娘子與神域的婚事不能成,她也不會放過她了。
但不知為什么,陳岳屹總是側眼看她,她遲疑了下問“陳校尉,你有話要說嗎”
陳岳屹搖了搖頭,提起刀送到她面前,那刀身被打磨得錚亮,霎時一張漆黑的臉孔出現在眼前,連她自己也嚇了一跳。忙卷起袖子胡亂擦了擦臉皮,訕訕道“先前點火,總也點不著,我就吹了兩下我們回南尹橋吧,先替你包扎,再等那三位衛官回來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