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弦覺得他不可理喻,朝堂上明明步步為營,為什么到了兒女私情上,手段竟如此猖狂。
“你是仗著朝廷都盼你成婚,所以無所顧忌”南弦用力撐住他的胸膛,試圖與他拉開距離,“你做出這樣荒唐的事來,不怕宮中對你不利嗎”
他卻胸有成竹,“你的話只說對了半句,不單整個朝廷盼著我成婚,連陛下和皇后也盼著我娶妻生子。如今這滿建康,有誰不知道我一心愛慕你,卻愛而不得滿朝文武也好,陛下也好,他們只會樂見其成,誰會在乎你是不是要嫁給向識諳就算你真的嫁了,我也有辦法把你搶回來,所以為了向識諳好,還是讓這門親事作罷吧。反正他也不是非你不可,日后再為他尋一門好親事,大家各得其所,不是皆大歡喜嗎”
他是心里有氣,怎么戳她心肝便怎么說。南弦覺得他簡直可恨透頂,“我一直以為你和建康城中那些權貴不同,誰知竟是高看你了。你辜負了唐公的厚望,也辱沒了先吳王的君子遺風,你對不起他們”
可惜這番話沒能觸動他,他斂盡了眼底笑意,一字一頓道“你罵吧,罵得再厲害,我都不會與你計較。我的兩位阿翁是至情至性之人,他們比你更懂我的感受,不像你,揣在懷里也是塊捂不熱的石頭。你明明不愛向識諳,卻要嫁他為妻,你對自己的感情都能如此潦草,真正麻木不仁的人是你向南弦,不是我。”
南弦被他這顛倒黑白的控訴氣得不輕,再也不想同他理論了,手腳并用著,從他懷里掙了出來。
她執意要走,他攔住了她的去路,“你想離開,除非從我的尸首上踏過去。”說著從一旁的墻上摘下一柄金錯刀,拍在了月牙桌上,“這刀是剛開過刃的,鋒利得很。你想走嗎用這把刀殺了我,殺了我,你就能離開了。”
南弦不可思議地望著他,喃喃道“你真是瘋了真是瘋了”
他牽起唇角冷笑了聲,“瘋便瘋吧,南弦,你不覺得這是最好的時機嗎你要與向識諳成親了,我若橫刀奪愛,錯都在我,與你半點關系都沒有,宮中也不會因此懷疑你了,不是一舉兩得嗎。”
他總是這樣,算得滴水不漏,卻從不顧忌她的處境。
南弦忿然道“最好的時機你在我成婚之前擄走我,這叫最好的時機你沒有想過,我日后怎么在這建康城中立足,怎么面對識諳和允慈這條路一走,便不能回頭了,你怎會失策至此,你的謀略都去哪里了”
她急得臉色發紅,他卻出奇地鎮定,等她宣泄完一通后,冷靜地告訴她“不破不立,朝堂上的政敵我可以慢慢磋磨,但你不行。我時間有限,你下月便要出閣了,我若再猶豫,就來不及了。”他略頓了下,那雙眼睛沉沉望向她,“南弦,你可相信我有辦法,能讓向識諳再失蹤一回可我忌憚你,害怕你生氣,不曾在他身上動手。”
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吧南弦看著他,從他眼中窺出了殘忍的光。他沒有疾言厲色,只是平靜地向她闡述事實,到最后任她自己選擇。
他志在必得,她要是再一意孤行,那么最后受傷的又會是識諳。就算他敞開大門讓她走,她真的有勇氣邁出門檻嗎
緊繃的身子終于還是垮塌下來,她蹣跚著退后兩步,坐回了榻上。
慘然看向緊閉的門窗,日頭已經西墜了,家里現在一定亂了套,正想盡辦法尋找她吧
神域倒心滿意足,他抓住了求而不得的人,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趨身坐在腳踏上,他摟住她的腿,把臉枕在她膝頭。他在她面前總是保持著卑微的態度,卑微進塵埃里,不管她是愛、是恨,還是同情,只要留在他身邊,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