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弦道“任何藥物一旦過量,縱是人參鹿茸也會傷身。妾看過那張方子,除了防己,還有虎杖、木通等,這些藥材的用量也過了,左侍郎因此驚厥,本就在情理之中。”
圣上遲疑了下,“朕的癥狀,果真與左侍郎不同嗎”
南弦說是,“左侍郎一旦停藥,便不會再發作,陛下可以差人再探。”
圣上自是盼著自己的病出有因,如今看來一切無望了,鬧了半日空歡喜一場,不由有些沮喪,倚著憑幾勉強支應“向娘子受委屈了,喝了這幾日湯藥,回去好生將養吧。”
南弦道是,褔了福,與神域一同退出了太極殿。
出宮自有謁者陪同,這謁者是謁者丞的親信,趨身為他們引路,一面道“稱藥的醫學,在昭獄內畏罪自盡了。湖州那頭也傳了消息回來,他雖生在湖州,但家中已經沒人了,十來歲拜師學藝,跟隨師父去了譙郡,鮮少再回湖州老宅。”
南弦轉頭看了神域一眼,神域的眉心幾不可見地一蹙,很快又舒展開,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走出止車門,門外有王府的馬車等候著,神域攙她登了車,輕聲道查下巷不是你的家了,別再回去了,跟我回清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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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弦卻搖頭,“我和識諳還有話要說。”
他沒有阻止,頷首說好,但那湯藥的問題一直困擾著他,待遠離了顯陽宮,他才偏身追問“為什么陛下用藥之后毒發,而你卻沒有”
她隨口胡謅“因為我是女子,他是男子。”
他不信,“你又在糊弄我。”
她這才低低嘟囔起來“僅憑一味廣防己,就想達成目的,卻不曾想過萬一事發,誰也逃不掉嗎你說你只懂下毒,不會解毒,這點我倒是相信的,否則也不會想出這么餿的主意。”
她把他損了一通,讓他啞口無言,半晌摸了摸鼻子道“我以為這方法很高明,原來不是么”
車外日光如瀑,她微微瞇起了眼,不留情面地應了聲當然。
她話不肯說透,更加引發他的好奇心,不住追問著“你究竟用了什么辦法,快告訴我吧。”
所以這小狐貍,也有技窮的時候啊。南弦見他兩眼巴巴地望著自己,心里的氣也順了,緩聲道“我開的那張方子里,防己只是掩人耳目罷了,要緊的是那一錢防風。在宮里這么長時候,我知道陛下有每日用肉蓯蓉的習慣,防風與肉蓯蓉相背,再與廣防己配伍,才能在短短五日內見效。”說罷無奈地望了望他,“其實我一直問心有愧,從阿翁那里學來的醫術,竟變成了害人的手段。”
“你是為了救我,否則我這刻還在驃騎航囚禁著。不過我真是沒想到,你居然如此縝密,實在令我刮目相看。”
南弦搖了搖頭,這種事根本不值得稱道,他越是驚嘆,她越是慚愧。
但神域的眼神里卻滿是敬仰,靠過來糾纏她,“不愧是我魂牽夢縈的女郎,我沒有看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