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當然得說兩句順風話,“我也是仗著陛下的勢,有陛下護佑著,我才能閑適到今日。往后陛下也好生作養著吧,只要人在,江山就在,能清閑時且清閑,現在有人為你分憂,將來有人為嗣子分憂,不是很好嗎。”
所以皇后才是那個善于馭人的人啊,與其處處猜忌,不如讓他為我所用。圣上到底也釋懷了,自己身體要是好,還可以爭一爭,身體不好只能退一萬步,先保全自己要緊。
就這樣商議定了,皇后擇日召見了南弦,南弦依禮向她福身,這回她親自攙扶起來,笑著說“向娘子不必拘禮,早前你替我治病,我們相處很是融洽,沒想到更深的緣分還在后頭。你與雁還雙親都不在了,婚事就由宮中操持吧,你放心,必定辦得風風光光的,不會讓你受委屈。”
南弦很不好意思,謝了恩后低頭道“妾也不曾想到,姻緣竟在這里。”
皇后道“人生境遇就是這樣兜兜轉轉。我看雁還對你用情很深,他一個穩當人,著急了只好擄人,手段雖耿直了些,卻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言罷又小聲問“這門婚事,你不為難吧”
女郎提及婚事總顯得靦腆,但她也不是小家子氣的姑娘,斟酌道“以前我不敢往那上頭想,總覺得我與他不是一條路上的人,后來他鬧了這一場,我雖然怨他,但也慶幸他讓我下定了決心。只是很覺得對不起我阿兄”
皇后道“感情這種事,哪來什么對錯。喜歡哪個便嫁哪個,這是一輩子的大事,含糊將就了,對不起的是自己。你放心,神家的男人不說樣樣都好,情之一事上,還是靠得住的。”說完了見她不置可否,皇后自己笑起來,“你心里大約在嘀咕,陛下后宮這么多,我怎么還能說他好。”
南弦含蓄地在杌子上欠了欠身,說不敢。
皇后倒也坦然,“我們生在帝王家,哪能求得從一而終,他沒有寵妾滅妻,萬事以我為先,這就已經很好了。想當初他還是太子那會兒,為了娶我,也費了一番功夫,后來成親在潛邸,過了一段甚是甜蜜的日子。女子就是念舊情,對他左一位夫人,右一位婕妤,也只有包涵,誰讓家中有帝位要承襲,著實是急盼孩子。”
南弦明白她話里的意思了,一是催促孩子,一是預先讓她有準備,神家的男人日后納妾,都在情理之中。
皇后見她沉默,又笑著轉變了話題,“我與陛下商談過了,陛下習慣由你診治,恐怕往后還要麻煩你。”
她暗覺意外,但皇后既然這樣說,就沒有推脫的余地,只得起身應了聲是。
皇后很滿意,接過長御遞來的紅冊子,展開給她看,“宗正寺推算了幾個日子,你瞧哪個更合適依我之見,還是越快越好,想必雁還也這樣想。”伸指點在八月初六上,“這日怎么樣完了婚,十五日宮中設中秋宴,你們夫婦一齊進宮,雁還也不必形單影只了。”
皇后已經擬定了,她自然不能更改,“就依著殿下的意思辦吧。”
八月初六,還有一十日,時間排得很急,但沒有什么可擔心的。
她心里也隱隱有了期待,拖延到一十歲,這回是真要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