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她勸慰,終于放下了,嘆道“我確實有些貪了,這樣不好,對么”
她點了點頭,“對。”
約定的一年之期很快就到了,那時小小狐貍開始牙牙學語,流著哈喇子,會撲著一雙短小的手臂喊娘。
南弦把他交到皇后手里,“日后就勞煩殿下了。”
皇后接過來,因為常去看望,計安和她也算相熟,在她懷里不哭也不鬧,睜著一雙墨黑的眼睛望著她。
皇后壓下心頭酸楚,對南弦道“你放心,我必定珍愛他,如珍愛自己的性命。”
南弦頷首笑了笑,拉著神域轉身就往外走,一直走出內城才頓住步子問他“你聽見計安哭了嗎”
神域說沒有,“他好像很喜歡皇后。”
南弦嘟囔起來,“這個沒良心的小子,爺娘走了,他哭都沒哭一聲。”
神域卻很驕傲,“這才是成大事者。這點小事就哭哭啼啼,丟了老父的臉。”
南弦失笑,“你與他徹談過嗎”
他說當然,“昨日他換過尿布,徹談到很晚,把阿翁的心路歷程都與他說了,他也答應我,會在宮里好好的,等著我們不時去看他。”
她知道他又在哄她,但仍是配合地說好,“不愧是我向南弦的兒子。”
兩個人相視而笑,神域撫了撫她隆起的肚子,“快些回家吧,外面好冷,我的舊疾都快發作了。”
圣上得了嗣子,滿朝文武都歡慶,這看不見未來的江山,終于后繼有人了。
皇帝一高興,必定改元,神令立為太子的這一年改元龍興,加封神域為韓王,遷任太傅,判大宗正事。安排得雖然妥當,但圣上的身體每況愈下,已經著實不能操持丁點朝政了,自然也不會再刻意為難神域。
本以為圣上的病體如游絲,不定什么時候就斷絕了,卻沒想到這一拖延,直拖了好幾年。
龍興六年冬,天降大雪,入夜時分宮中傳召神域,他匆匆趕到式乾殿時,太子正站在廊上等他,見了他,哀聲道“爹爹,我阿翁身上
很不好,先前與我說著話,忽然就睡過去了。”
神域撫了撫兒子的頭頂,溫聲道“你跟著進門,守在阿翁榻前,不要多話。”
神令點點頭,小小的人,才比龍榻高一點,站在那里憂心忡忡地看著圣上。
皇后讓開了身,什么都沒說,眼神里盡是疲憊,牽住了神令的手。
神域上前行禮,“陛下,臣來了。”
圣上已經很不好了,勉強睜了睜眼,艱難道“你來了我自知時日不多,有些話,再不說就來不及了。如今朝綱穩固,河清海晏,你功不可沒,我心里,一直很感激你。這些年我苦苦支撐,早也倦了,只可惜計安還不曾弱冠,日后他克承大統,你可以稱太上皇,只要守住這萬年基業,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