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弦說不是,“我知道皇后會善待孩子,傾注的心血不會比我們少。再說我常能進宮,日就能見一回,母子之情不會斷絕的。”
神域悵然若失,“那我呢我要是常入后宮,是不是會被陛下趕出來”
南弦只得安慰他,“待他開蒙就去前朝了,你還怕與他相處得少嗎”
他聽后唏噓,回身蹲在搖籃前,伸指摸了摸孩子的小臉,“兒啊,你阿娘比阿翁更加殺伐決斷。你我父子,這一年就好生相處吧。”
神域之愛子,超出了南弦的想象,每日回來就是逗弄孩子,那么嬌貴的人,即便被尿了滿身也還是樂顛顛地。
父子傳承是種很奇妙的東西,小狐貍聰明,小小狐貍也不遑多讓。醒著的時候,那雙眼睛異常靈巧,六七個月光景,就能準確表達自己的想法,懂得用哼唧聲,達到自己的目的。
神域抱在懷里,愛不釋手,嘖嘖道“了不得,我兒才思敏捷,將來必成大器,是不是”
南弦剛從患坊回來,看他們父子煞有介事地聊天,一個長篇大論,一個“哦哦”地回應,居然有來有往,聊得很熱鬧。
她含笑放下帶回來的醫書,讓人替她換過衣裳又洗了手,隨口與他提起,“識諳那里已經預備妥當了,明日就去向麗則提親。太常丞夫婦早就知道他們有情,不過走個過場,不會刻意為難的。”
神域聽了,對著計安道“你阿舅總算要娶親了,再不娶親,就是老頭子了。”
他總是明里暗里喜歡擠兌識諳兩句,南弦知道他小心眼,也不與他計較,笑著沖計安拍了拍手,“來,阿娘抱抱。”
小小的計安,已經知道認人了,兩條腿在他父親懷里,身子已然向她傾倒。
南弦接過來,抱在手里掂了掂,“今日必是吃飽喝足了,怎么好像又長大了些呢”正說著,忽然天旋地轉,臉色一陣發白。
神域一驚,忙把孩子接過來交給乳母,擺手讓人退下,自己攙她坐進圈椅里,替她松著肩頸,一面問“可是太累了這段時間歇一歇吧,春夏相交,氣候也無常。”
南弦搖了搖頭,“不是這個緣故。”說著擰身瞅了他一眼,尷尬道,“我最近時常這樣,脈象上還診不出來,但料著,又懷上了。”
他目瞪口呆,“我已經很小心了。”
夫婦兩個相顧無言,半晌南弦訕訕道“你那個法子不靈驗。”
那還能怎么辦呢,用羊腸用魚膘他也悄悄試過那些辦法,根本尋不到合適的,不留神就撐破了。
他退身坐回圈椅里,長吁短嘆,南
弦看了卻發笑,“怎么你不樂意小貍奴來嗎”
他說不是,伸手攬她坐在腿上,蹙眉道“這才剛生了多久,又要生,我怕你身子經不住。”
其實算算時間,臨產大約相隔一年半,雖然時間不長,但對南弦來說不算壞事,“還有半年計安就要進宮了,這時又來一個,不是上天對我的恩賜嗎。一個常能見面,一個養在身邊,這一生也就足了。”
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他還是不太甘心,“我努力了那么久,好像并未改變什么,孩子照舊要進宮。”
南弦說怎么沒有呢,摟著他的脖頸道“原本岌岌可危的地位保住了,性命也保住了,這大殷朝堂是你掌權,再也不必寢食難安,這不是咱們苦苦追尋的嗎人啊,不能得隴望蜀,不能什么都想要,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況且咱們也不曾舍了計安,是給他謀了個好前程,將來皇叔皇嬸當著,尊榮非常,還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