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稍遠的位置,頂頭的光也照下來,輕刷著那卷而翹的眼睫,像落了星芒,就連眼眸也圣潔萬分。
薛霈乖乖地坐著,聽完一曲改編的christasscene,來自澤野弘之的日系曲子,是某年圣誕節的時候,薛霈偶然跟哥哥提到過好聽,而陸萊恩也說自己的日推里收藏有這一首曲子。
當下。
陸萊恩將曲子收尾,歌詞里的“讓即將來臨的下個一個夜晚,暢想著前方的自由與故事”化作琴聲,依稀聽見縹緲的希望,帶著情感的奏樂完成度極高,小少年在背后不知練習了多少回。
“哥哥。”
薛霈投去眸光,早已心軟了,這會兒才難為情地開口道,“我沒有生你的氣。”
迎接走來的陸萊恩,那只沒握琴的手罩往薛霈毛絨絨的頭發上,干凈又好聽的少年音也降落而至“我知道。”
他勾著唇角問,“佩佩還想聽什么”
薛霈冷冽的漂亮小臉,彎起眸子,笑意化作張開的手臂“不用了,抱一下就和好了。”
他伸出手臂環過陸萊恩的腰,好似忘了更衣室里的事,而后者立著的動作微微僵硬,眼底閃過微妙的變化,不得不承認自己犯了規。
小提琴是為了佩佩學的,每回只要他拉琴,把新學的曲子演奏給佩佩聽,他的佩佩就會主動貼貼上來。
這種感覺
放在平時,很讓陸萊恩受用,但如今有些微妙,感受著微熱的呼吸,相隔著薄款衛衣,噴薄在肌膚上。
給他一種壓根就沒辦法把佩佩當過弟弟的錯覺。
想到這些。
不遠處小桌子上,擺放在紅酒旁邊,陸萊恩抬起手臂,撈過度數匹配的半框眼鏡,戴在鼻梁上,莫名有一種掩飾內心的安心感。
但薛霈抬起眼時全然不知道。
“哥,”薛霈的一張素白小朋友臉蛋,五官卻是立體精致,努著下巴也像在撒嬌,“今天醫生和我聊了很多。”
陸萊恩好似不放心“聊了什么”
“聊了很多”
薛霈猶豫了一瞬,直言道,“關于我可不可以重新拿起小提琴。”
陸萊恩在轉瞬間大腦當機,伴隨著耳鳴,一時之間閃過的各種危機在腦海中呈現,但他也僅是壓低著小嗓音問“那佩佩是怎么想的”
薛霈搖了搖腦袋“我不知道。”
他說得太小聲了。
那長椅的邊緣被他坐著,另一邊還有空位,陸萊恩坐下,小提琴擱在膝蓋處,忽然,薛霈伸來白皙的手觸碰那琴弦,指尖微微顫抖著。
陸萊恩的心也跟著顫動幾下。
“哥。”
薛霈側過臉,用著祈求的語氣,“我可以拿過來嗎”
陸萊恩說“當然。”
這本來就是送給你的禮物。
他想道。
薛霈輕輕地彎起了眉眼,那么好看,卻在小心翼翼觸碰小提琴時,眉心微皺,握來手掌心也要鼓足勇氣。
他沒辦法做劇烈運動,沒辦法長期舉起重物,這可能會局部受到傷害,這是他天生的骨骺生長障礙導致的問題。
在醫學上蝴蝶骨屬于畸形骨。
薛霈垂下眼眸,視線流轉,那漂亮流暢的昂貴小提琴,承載了多少塵封的記憶。
奶奶。
還有媽媽和她的家人。
那些也該沉淪為過往,像他無法長期握著琴的未來,就這么別再掛念了,難道不該是這樣嗎
“我不能再練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