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他啞聲喊。
“我的全部家當,都給你們了,能不能放我走”
土匪還是嘿嘿笑“小兄弟,瞧你說的,你的全部家當,就一頭騾子,半塊玉佩,和一張破弓么這可不夠我們威風寨兄弟塞牙縫的你可知這是什么地方”
林金潼打小行走江湖,這是小場面,他鎮定搖頭“我不知。”
土匪獰笑“都告訴你是威風寨了放你走,若你去報官,又該當如何”
林金潼依舊淡然“不瞞大俠,其實小弟我也是逃犯,我不敢報官的。”
土匪咦了一聲,盯著他的臉“我怎知你說的是真是假”土匪自顧自道,“那便只能挖了你的眼睛,再拔了你的舌頭,讓你做個不能言的瞎子了,你說怎么樣”
“也不必,多謝大哥美意。”
林金潼半仰起頭仔細審視周遭環境。
房門半掩,外頭依稀坐著十來個嗓門粗獷的男人,夾雜斑鳩盤旋寨頂的聲音。
他沉默地攥了攥掌心,半晌,呼出一口挫敗的濁氣,林金潼閉了閉眼。
還是老樣子,內力郁結在胸口無法催動,氣息像一團吸飽水的棉絮。
勝算寥寥。
繩索磨破了少年細瘦的手腕,虎口和指上有一層習武的繭子,林金潼皺皺眉,嗓音干啞“大俠,咱們威風寨可還缺個望瞭打雜的”
“哦”
土匪來了興致,眼神還落在他的臉上,眼底浮現短暫的入迷“你要投誠我們威風寨可不養廢物,瞧你那細皮嫩肉的樣兒,和女人差不多,能干什么咱們寨子可不興腌臜的男風”
對于“像女人”的評價,林金潼沒有太大的反應,好像已經習慣。
土匪“說吧,你叫什么,多大了哪里人士,可會什么”
林金潼平靜答“我叫林同,年十五,是襄陽人,會一點粗淺功夫。”
“哦,那林兄弟家中可還有人”
林金潼垂頭“都不在了,是被官府,給”
他臉上浮出恨意。
土匪眼睛亮了“這么說,你真是逃犯”
“絕無虛言”
“那敢情好小兄弟,以前打劫過人嗎”
“并未,”林金潼搖頭,抬首道,“不過我見過,我可以學的。”
土匪一時被他清澈爍亮的雙眸迷惑,跟著站起來“看在你真誠的份上小兄弟,老子這就去問問寨主的意思”
“寨主寨主套出來了,那小子是個朝廷欽犯”
寨營高處,一人高馬大的男子坐在中央,聞言高聲“欽犯犯了何罪”
“他說自己一家被官府構陷冤枉,他原是襄陽人,被流放嶺南,中途命大逃出生天。見我威風寨兄弟吃香喝辣,威武不凡,心生仰慕,想要投誠。我看那小子說話確有襄陽口音,對官府的恨意不假,是個好小子”
匪頭子“是不是好小子,要老子驗一驗才知道來人,把他帶過來”
林金潼剛被拉過來,還沒說話,一望瞭土匪急匆匆沖進來,語氣極興奮道“寨主來了肥羊來了”
不一會兒,眾匪站在高處,眺望山腳遠處。
一輛低調貴氣的馬車徐徐駛來,馬車四周還有五個跨著上等馬,穿金戴銀的護衛。
“這么囂張啊。”匪頭子瞇起眼,剔著牙笑了,“叫上兄弟們,給老子抄家伙”
話音落,一支金翎箭猝不及防從馬上射出,朝著他們站的方位直直射來
半空,箭尖倏然穿透一只斑鳩,悄無聲息落在了地上。
林間風聲寂靜,鴉雀無聲。
半晌,匪頭子彎腰,將金羽翎箭高高舉起,手臂上露出的筋脈都在跳動。他哈哈大笑“這么好的箭金子做的箭尾巴,好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種大肥羊從我嘴邊溜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