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勍垂眼,眸色深黑“榮。”
瑞王“這是永寧的字跡,錯不了,她祖母教出來的她從小就愛跟她祖母玩猜字謎。我閑來無事,也陪她玩。草木相擁,非秋非冬,便是個榮字。她意思是說,是那人害她如此”
他大聲道,卻始終未將名諱說出口。
榮,便是指榮王。
榮王李殷,當今天子。
瑞王臉頰抽搐著,雙目圓睜,強忍著滔天的怒火,喉嚨鼓動,好似有話難言。
“爹”李勍看見瑞王如此,心頭跟著泛起一絲難受,彎腰道,“兒子會入宮,將永寧安全接回來的,至于迫害永寧和大哥的人,兒子也會親手料理。”
他慢慢握住瑞王的手,聲音輕柔而低沉地寬慰他“兒子說到做到,父親可相信兒子”
瑞王睜著渾濁的眼,看這個四兒子,臉上分明在笑,眼底卻捉摸不清,深不見底。
靜聲的心里,藏了太多事了
瑞王閉眼,抬手無力地揮了揮,沒有說一個字。
“兒子明白了。”李勍靜靜凝視他片刻,旋即起身,將字謎放在燭火下燒成灰燼,繼而走出。
“公孫先生。”李勍沉聲問道,“下午是哪兩位太醫來過,還是院判和鐘太醫么”
“對,還是這二位。”
李勍若有所思“鐘太醫和瑞王爺說了一會兒話”
公孫先生“對,四爺怎么知道”
李勍不言,臉上是一貫淺笑的神色,道“郡主現在在哪里”
公孫先生說“郡主方才來看過王爺,王爺在睡,郡主就回去了。這會兒,大抵是在院子里吧。”
林金潼不在院子里。
他為了看元瑯,跑出去找元昭了,只不過元瑯的房中有鎮北侯,金潼進不去,只戚戚然地透過窗欞望了長長的一眼,便打道回府。
回來時,四叔正在院子里站著等他。
檐下風燈作晃,在他英俊的臉龐上灑下點點碎光。
李勍黑眸里也是映著光的,看起來格外溫柔。
林金潼主動地抱上去,抱著他的腰,企圖逃過責罰“四叔,我去外面逛了逛。你不會怪我吧”
李勍哪里不知道他去找韓元瑯了。
但韓元瑯昏迷不醒,如今瘦成了骷髏,李勍倒不在意他,一個將死之人罷了,能和自己斗么。
他回抱著少年,大掌落在他的頭頂,埋頭在金潼的額頭印下一吻,低聲道“潼兒,待會兒和四叔回長陵王府可好”
黃柯接手了東廠,黃柯對他忠心不二。
再無人膽敢監視李勍了。
李勍如今無所顧忌,在外頭親了親他的鼻尖,垂首時動作又輕又溫柔,手掌摩挲著少年柔軟滑膩的后頸皮膚,愛不釋手。
“回長陵王府么,好啊,”林金潼以為只是過去待一晚,倒沒什么意見,眼睛望向四叔,“不過,我要去看看爺爺,他今天睡了好久不知道他吃沒吃晚膳。”
“吃了,方才我看著吃的,但這會兒爺爺已經睡下了,你的醫書寫了多少了”李勍轉移了話題。
“經脈略述寫完了,”林金潼道,“不過還有草藥略述,才寫了一個開頭。”
“將醫書拿上吧,晚上四叔陪著你寫略述,好么。”
他想,瑞王興許不會愿意見金潼了。就算見了,也大概再喊不出“桐桐”“寶貝孫女”這樣的話來。
李勍不想讓他難過。
月色下,李勍牽著少年的手走出瑞王府,二人上了馬車,馬蹄聲破夜而響,朝長陵王府駛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