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查一人,叫童敬,只知道是金陵人,年紀估摸四十歲上下。”
這不過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見他鄭重拜托,徐老爺也點了頭“爹盡快讓人幫你去查,對了,你退回圣旨,此事可大可小,不過你和那個姑娘,還是得早些完婚才是。”
天痕垂下頭,含糊地揭過此事,便退了下去。
縱使徐大人感覺兒子心事重重,恐怕有事瞞著自己,也萬萬想不到,這“兒媳婦”是個男的,不僅是個男的,還是皇上的心尖尖
若是知曉,怕是要舉著尚方寶劍一路磕頭到燕京。
如此,金潼便在金陵暫住了下來。從善如流地喚徐家人父母和兄長。
一家人都十分喜歡他,雖然徐老爺總是背地里嘀咕“怎么越看越像個男子啊。”
但林金潼也不在意,王府那么多人他都瞞過去了,徐府人少些,他自覺也能順暢瞞過去。不僅如此,他也沉浸其中,扮好了少奶奶這個角色。
即便是徐夫人跑來旁敲側擊,問她“小潼,我一直想抱個孫女,我家老大呢,他媳婦生了三個都是兒子,因為我家家風關系,家里孩子都不讓納妾,所以就子嗣單薄。小潼,你是喜歡女兒還是兒子”
林金潼沒想過這種問題,于是回答“都喜歡。”
徐夫人“是,生男生女,這也不是你能決定的。我這兒有個補身子的方子,這藥湯對你身體很好的,你要不要喝一些”
林金潼低頭聞了聞藥湯,如今精通醫理的他,一下就嗅了出來“娘,這方子是促使女子受孕的,我不能喝。”
徐夫人一臉尷尬“哎呀你怎么一聞就聞出來了,好靈的鼻子,小潼,你還會醫術呢”
“是,我會醫術,娘,你不用給我喝這種藥,我心里有數。”林金潼倒是應對得泰然自若。
徐夫人也不知誤會成了什么“心里有數那就好,那就妥了”
沒幾日,徐大人查證的結果回來了,天痕走到金潼面前,猶豫地告訴他“金潼,你家人的事,我已讓人查了回來,說是”
林金潼抬起頭,目光希冀“查到了么可還有人活著”
天痕沉默了下,林金潼見狀,目光逐漸暗淡“沒有么”
天痕定定地說“來,我帶你去。”
天痕帶他去的地方乃是童家祖墳,在一處小山坡上,一株碩大的桑樹底下,很是荒涼。
“這是你爺爺的墳,這是你奶奶的墳,”天痕指給他瞧,“你父親下落不明后,你爺爺奶奶便一直留守在此,直到幾年前過世。”
林金潼渾身冰冷地站著,深秋的冷風吹起地上枯葉,他不吭一聲,彎腰撿起攜帶的香燭,以火折子點燃。
火苗在手心里飄忽不定,他的神色卻黯然如灰。
傾其一生去尋找的東西,終究在手中流走了,仿佛是他注定的業力,如此冥頑不靈地纏著林金潼。
他在墓前做了三叩九拜的祭拜儀式,沉默不言地跪在兩個墳墓前,磕得額頭血紅。
天痕忍不住將手放在他的額前,聲音壓抑“金潼,別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