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免嬸嬸操勞,林金潼沒有答應留下吃飯。他留了一些銀兩給母子二人,并承諾會讓人照顧他們母子。
“你留了一百兩,正常花銷也夠幾年了。”天痕帶他回府,兩人慢慢走著,并未騎馬,“我也會讓府上派人時常來照看著,他們日后需要什么幫助,你都無需多慮。”
親人骨肉重逢,林金潼當應高興的。
不過,聽見叔叔死于戰事,又高興不起來。
“若是沒有戰爭就好了,百姓無需從軍,不須廝殺。四海太平,百姓安居樂業,猶如盛世一般”林金潼兀自呢喃著,想起在瑞王府的書齋,李勍曾讓他看過的書。他看不下去,李勍就在一旁手把手地教,字字句句地解釋。
那樣的盛世是很難得的。
不過他相信李勍做了皇帝后,會有盛世的。畢竟他家四哥是心慈好善的仁義君子,是不可多得的明君。嬸嬸都說“若非新皇帝帶兵鎮壓了藩王,只怕會死更多人。現在總算是好了天下太平了。”
天痕聽的時候面無表情,眉心甚至微微擰起。
百姓們純然不知,這禍事便是李勍挑起的。
李勍算準了每一步,步步為營,周詳策劃每一死傷,自南直隸征集的兵力,大約有十萬之眾將不復返,其詳盡推演清晰明了,直至實際發生,與他推演結果無二,至此,行步如履云霄。
于是,李勍如愿以償地做了個清白皇帝,天下無一人懷疑他得位不正,上至達官,下至百姓,更是交相稱頌。
天痕回家后,從他爹這里看了一些公文。得知李勍登基后,動作很大,一方面派遣大臣接管藩王的勢力,一方面提攜項如海,并出兵施壓、制衡了南部的嶺南王勢力,鏟除了大部分對其政權不利的黨羽,制定新的國策,特旨科舉,選拔人才,頒布免除百姓賦稅三年的政令。
樁樁件件,讓所有人都意識到,李勍才是生而為治者其所施之手段無不雷厲風行,猶如神靈游走,智謀高絕,毫無差錯。
朝臣中原有不服者,以為長陵王不過是個沽名釣譽之輩,亦或是第二個李瞻的,都讓他上位后的一套動作給嚇一跳,這般凌厲手腕,連說夢話都不敢嘴他半句。
徐老爺還在悻悻然地拍胸“還好爹足智多謀,那日快馬加鞭讓人送了奏疏給皇上,解釋你的婚事,否則還真怕他借這個由頭削咱們家”
皇帝登基后對大功臣秋后算賬的事并不罕見。
天痕聞言臉色一凝“什么爹你寫了奏疏給皇上你寫了什么”
徐老爺“我寫,寫你跟金陵林氏已結親,所以不得不婉拒和衛國公府的賜婚,怎么”
“你寫了金陵林氏”天痕面色白了,怕是皇上一看見“林”字,就知道是誰了。
可徐老爺還不知他為何如此失態“兒子你怎么嚇成了這樣,爹的奏疏有什么問題么你媳婦不就是姓林么寫錯字了還是凌波的凌”
“晚了”天痕想去阻
攔奏疏,可算一算,他閉上眼睛,“為時已晚,現在奏疏恐怕已經到宮里了,攔不住了。”
裴桓若在司禮監做事,興許還能幫他攔住。可司禮監的總管太監叫黃柯,那是李勍身邊最忠心的一條狗。
天痕是生怕此事為家里招來禍端,為今之計,只有他親自帶金潼回燕京了。
可他做不到heihei
他沒法做到將金潼送回去給皇上。
天痕想了很久爹,您務必要讓人在金陵另找一位林氏,若東廠來人heihei或陛下親自來了,好有個準備。v”
此時,徐大人的奏疏到了司禮監,稟筆太監批紅后,正要呈報給李勍。
黃柯腳步匆匆,焦急地進了保和殿。
“陛下。”黃柯聲音一顫,“塞北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