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水分蒸發在紅腫的疙瘩上留下一個個干涸的印記,褚歸別開眼,滴滴答答的雨聲在心上濺起一片潮意。
沖掉肥皂沫,褚歸穿好衣服到臥房涂碘伏,賀岱岳堅持要幫忙,褚歸小聲叫他把門關嚴實。為免碘伏沾到布料上,賀岱岳關好門轉身時,恰恰撞見褚歸抬腳抽出了褲腿。
賀岱岳拿著碘伏的手晃了晃,褚歸蜷著腳趾搭在床沿,隱藏在頭發中的耳尖微微發紅。賀岱岳倒了半瓶蓋的碘伏,涂抹時認真的神情仿佛在給金貴的瓷器上釉。
寬松的衣擺在腰間堆疊出褶皺,褚歸雙手提著衣擺,肚子上的軟肉一起一伏,圓潤的肚臍內凹,勾得賀岱岳的動作變了力度。
待兩遍碘伏抹勻,兩人之間的煎熬宣告結束。青天白日的,加上下雨潘中菊沒去上工,賀岱岳克制地與褚歸交換了一個短暫的親吻。
曾所長的方法效果非常好,一通操作下來,褚歸身上的跳蚤疙瘩果然不癢了。等碘伏干透,他滾到床里邊躺平,昨夜被跳蚤鬧了半宿,大清早起床,褚歸打算睡會兒午覺補補瞌睡。
褚歸望著賀岱岳眨了眨眼,賀岱岳看懂他的意思,擰緊碘伏的瓶蓋擱到一旁,與褚歸面對面側躺,一手搭著他的腰往懷里攏了攏。褚歸的頭發蹭過賀岱岳的鎖骨,聽著耳邊的心跳與屋外的雨聲,他無比放松地貼著賀岱岳闔眼。
大雨讓忙碌的村里人得到了片刻的悠閑,雨幕中的困山村別樣寂靜,青山蒼翠,田里的水稻默默生長,水面泛起密集的圓形水波。
云層漸淡,雨幕消散,視野由朦朧轉為清晰。褚歸睡到了半下午,屋檐緩慢往下滴著瓦片上殘存的雨水,他醒醒神到了堂屋,見賀岱岳在削竹子做刷鍋的刷把。
家里潘中菊之前用的刷把斷得差不多了,賀岱岳一手握柴刀一手拄拐去竹林,被賀代光撞見,賀代光當即放下肩上的鋤頭,替他砍了竹子拖到院子里。
大伯娘跟兒媳在暴雨轉為細雨時上山撿菌子去了,賀大伯下了自留地,唯獨賀代光肩上有傷,被他們勒令在家,以免淋雨沾了濕氣。
菌子喜濕熱,困山村的野生菌持續的時間特別長,從五月起便有菌子陸續冒頭,一直到十月,七八月是高峰期。
七月忙著雙搶,八月稍微空閑些,村里的男女老少們冒雨出了門,菌子不等人,去晚了走在別人后頭,到頭來可能竹籃打水一場空。
往常潘中菊也是撿菌子大軍中的一員,奈何今年力不從心,只能在堂屋念叨哪里的菌子多,哪里去的人少。
賀岱岳剃光竹節上的側枝,將竹子從中劈開,削成約三十五公分長一公分半寬的竹片,在竹節的另一端用柴刀輕輕劈上十來下,放在膝蓋上,一手壓著竹片,一手捏著劈過的尖端向內撅,竹片順著力度與與劈口裂成細細的竹簽,最后到離竹節一厘米的位置停下。
一把刷把是由幾十根竹片組合而成的,底端用竹條捆緊,賀岱岳手指靈活地翻轉,將捆刷把的竹條纏繞出
了對稱的圖案,頂部用柴刀削平,刷把便做好了。
褚歸看得手癢,拿了跟竹片讓賀岱岳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