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連接各個院子的主路相對寬闊平坦,
通常是摔不了人的。
賀奶奶在屋檐下哐哐剁豬草,為了多撿點菌子,大伯娘他們天沒亮就帶著干糧進山了,家里的雜務交給了兩老,這是村里的常態。
“奶奶,我借點煤油。”賀岱岳遞上油壺,賀奶奶進屋倒燈油,他把拐杖靠到墻上,接替了剁豬草的活。
賀岱岳上次剁豬草是六年前,在他走后,潘中菊一個人上工、打理自留地、放牛、喂雞、養豬,結果把自己給累病了,在大伯娘他們的規勸下,潘中菊放棄了養豬,如今豬圈成了柴房,堆滿了她從山里背回來的柴。
太久沒剁豬草,賀岱岳剛開始的幾下有些生疏,后面逐漸變得順暢,哐哐哐哐地一通剁,賀奶奶趕緊招呼他“哎喲,不用你來,我自己能行。”
“我來是一樣的。”賀岱岳堅持將背簍里的豬草剁完,見他剁得有模有樣的,賀奶奶沒再同他爭。
“你腿咋樣了”賀奶奶摸了摸兜,抓了把炒豌豆捏在手里,家里沒什么零嘴,賀岱岳童年時期吃得最多的便是賀奶奶炒的各種豆子,炒豌豆、炒胡豆、炒黃豆,嚼著嘎嘣響。
“快好了。”賀岱岳刮干凈剁豬草的墩子倚在墻上,拍拍手像小時候一樣牽著荷包讓賀奶奶把炒豌豆放里面。
賀奶奶炒豌豆是有訣竅的,曬干的豌豆表皮皺巴巴的,熱水泡兩分鐘,下鍋小火不停地翻炒,如此炒出來的豌豆脆而不硬。當然要說多好吃談不上,但磨牙解饞正好,唯一的問題是豆子類的東西吃多了容易放屁。
不過賀岱岳大方,得了炒豆會同小伙伴們分享,倒是陰差陽錯地保住了自己的臉面。
賀奶奶倒了二兩煤油,賀岱岳一滴未灑地添入了煤油燈裝油的底座。聯想到昨夜燈滅后他跟賀岱岳在洗澡房干的事,褚歸的右手不由自主地在褲縫上蹭了蹭。
“我去楊叔家了啊。”知會了賀岱岳一聲,褚歸踏出家門,因為不放心潘中菊,他們特意錯開了時間。
來困山村一周了,褚歸還未在村里四處轉過,換了種境遇,他第一次領會到了困山村的山明水秀。
楊桂平住在老院子旁邊,沿著河溝往下走,昨日的大雨抬高了溝谷的水面,水草擺動,溝底的鵝卵石與細沙清晰可見。
路上碰見幾個村民,他們熱情地朝褚歸喊著褚醫生“褚醫生你上哪”“褚醫生我們啥時候能去衛生所找你看病啊”。
“今天。”褚歸回答道,“我剛要找楊叔通知你們,大伙兒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今天下午起,隨時能到衛生所找我。”
村里人對褚歸的醫術原本沒有任何具體的概念,直到他看出賀代光肩膀受傷并且僅靠幾根針將其治好的事一傳十、十傳百,漸漸夸大成了他一針治好了賀代光十年舊傷。
賀代光被問到時整個人都懵了,他兩年前受的傷怎么變十年了他是講過褚歸給他針灸完肩膀好了許多的話,十四天的針才扎了兩天,誰說的治好了
總之褚歸獲得了村里人的信任,他們收起了起初由于褚歸太年輕而產生的質疑,暗自思襯著下午要不要上衛生所請褚歸扎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