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懷縣多山,類似困山村這樣靠山的村子比比皆是,賣菌子的小攤連成片,幾乎占據了大半個集市,新鮮的野生菌或零散或整齊地擺放著,儼然超過了縣城可消化的市場需求量。
日頭越曬越高,眼見著集市的人變得稀稀落落,楊桂平嘆氣收了攤。新鮮菌子經不起曬,時間長了容易腐壞,不如早點收了攤回村做成干菌,以免浪費。
供銷社的手電筒型號各異,楊桂平選了個中等價位的,和煤油燈以及衛生所的門牌一起送上門。賀岱岳跟賀大伯叔侄倆在院子里轉悠,楊桂平問了一聲“岳娃子,你們干嘛呢”
“楊叔。”跟賀大伯商量把井打在院子哪個方位的賀岱岳聞聲抬頭,“我準備打口井。”
打井楊桂平上前兩步“你家院子地勢低,肯定能出水。”
賀岱岳家的院子時常返潮,是地下水源豐富的表現,楊桂平記得當初修房子挖地基時滲了水,賀岱岳他爸為此多敲了兩天的石頭填里面。
考慮到用水和院子的布局,賀大伯踩了踩院子左上角的一塊地面,作為水井的定位。
“不行不行,哪有把水井打在院子對角的”楊三爺扎完針,聽見賀大伯的話連忙制止,水井關乎風水,打在對角會壞了主家運勢。
楊三爺一副年輕人不懂事亂來的嫌棄模樣,在賀大伯下方五米左右的位置站定,拿著隨手撿的棍子畫了個圈“打在這。”
風水什么的賀岱岳其實不怎么在乎,但細看之下楊三爺選的位置確實更順眼,便從善如流地接受了他的建議。
挖井之前要點香拜拜四方菩薩,楊三爺念叨著他們以前挖井的講究,測風水、請黃歷、宜陽遁忌陰遁。陽遁時段為冬至到夏至,冬至在農歷十一月,賀岱岳等不了那么久,楊三爺退而求其次,給了賀岱岳三個吉日,七月初六、七月初九、八月初二。
“七月初六。”賀岱岳毫不猶豫道,“謝謝三爺爺。”
挖井的活兒賀大伯父子倆便能做,一家人的小井,無需挖太深。
說完水井,楊桂平想起另一件正事“三叔,門牌是現在掛上還是等明天藥柜到了掛”
楊三爺往煙斗里塞了團煙葉,點燃使勁吸了一口“明天罷,明天一塊兒弄。”
白色的煙霧從鼻腔吐出,在他臉上繚繞,楊三爺吧嗒吧嗒抽著煙桿,把褚歸讓他少抽煙的囑咐忘得一干二凈。
“楊三爺”褚歸透過窗戶撞了個正著,他抓著窗框上半身探出窗外,“你自己承諾的一天兩桿煙啊。”
楊三爺一頓,他叼著煙桿的嘴松開,仰著脖子解釋“我今天沒抽,這是第一桿。”
褚歸出了衛生所,楊三爺來時身上的煙味明顯是剛抽的,什么第一桿,騙鬼呢。隨著褚歸的靠近,楊三爺加快了抽煙的速度,將空了的煙桿別回褲腰帶,生怕褚歸把他煙桿搶了似的。
熟悉楊三爺脾性的楊桂平見此暗自稱奇,他活了五十年,從來沒見楊三爺忌憚過誰。
褚歸沒戳穿楊三爺的謊言,轉而跟楊桂平聊了兩句明天去前進村的安排。
“我通知了四個人,讓他們一早出發。”楊桂平聽楊朗說了褚歸定做的尺寸,實木的藥柜估計分量不輕,四個人比較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