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了隨時關門的準備。
然而這扇門敞開的縫越來越大,
門里的人將門外的人看得越來越清楚,門內的風光外泄,直到門戶大開,毫不設防地讓門外的人登堂入室。
進山的時長為兩天,清早上山,次日下山。楊朗與賀代光是如何說服家里人的賀岱岳不在乎,反正直到進山前夜,沒人跑來跟他說掃興的話。
這次上山的主要目的是探路而非打獵,賀岱岳帶了兩天的干糧,裝滿水的水壺、火柴、砍刀、驅蚊香等等,零零散散裝滿了一個背包。
楊朗他們三個跟賀岱岳的打扮差不多,褚歸的負重賀岱岳替他背了,他帶好土槍便是。
天微微亮,五人在楊桂平他們的目送下上了山,賀岱岳打頭開路,楊朗第一,中間是褚歸,鐵蛋爸、賀代光依次在后。
“我再強調一遍,土槍上了彈槍口不能對準人,如果走失在原地等待,別隨意亂走。”賀岱岳的ie槍背在身前,站直訓話的模樣令褚歸有片刻失神,似乎看到了另一個賀岱岳。
楊朗三人異口同聲地應了,緊張與激動交雜,化為溢出眼底的躍躍欲試。
外圍的山村里人經常光顧,走著并不費勁,褚歸如同行走的藥草大全,眼里望見什么藥材,腦海自動浮現出對應的信息。蕁麻,味苦、辛,性溫,全株可入藥,有小毒,祛風定驚,可治療
龍葵、車前草、蒼耳子,爬了幾十米的海拔,褚歸看見的藥材已不下十種。賀岱岳時不時回頭確認后面的情況,上山的路與出村的路是兩碼事,走起來要麻煩許多。
論山里有哪些藥材、對應的功效是什么,村里人沒一個答得上來,但要說山里啥能吃啥不能吃,他們能挨個認得明明白白。
“鬧的那三年,山上能吃的幾乎被我們吃光了,要不是餓得實在沒力氣,我們估計能翻到更里面的山頭。”切身經歷過的人心里無不留下了陰影,尤其是家里有小孩的,楊朗給褚歸講當時的艱難,“天天死人,睜眼閉眼想的全是上哪找吃的。”
楊朗所說的餓到極致的滋味,賀岱岳與褚歸幸運地未曾體會過。
不怪大人常罵家里的小孩身在福中不知福,頓頓紅薯咋了,有的吃能吃飽不錯了,好了傷疤忘了疼,真把他們扔三四年前過幾天,別說紅薯,生麥麩都搶著往嘴里面塞。
“我現在一看見糠殼就嗓子疼。”鐵蛋爸呸了兩下,困山村的村干部們皆是有良心的,沒人借著職位公飽私囊,來臨全村家家戶戶一個境地。但與此同時,困山村三年期間餓死的人是全公社最少的。
“過去的事你們老提談做啥。”扒拉地果落后的賀代光追上來,他經常給賀聰尋摸地里的小野果,見著了習慣性地脫離了隊伍。
賀代光叫鐵蛋爸將地果傳到褚歸手上,話題從轉移到山間的野果,氛圍頓時變得輕快。
賀岱岳挺長一段時日未進山了,他腦子里記著大概的路線,一些細枝末節忘了個干凈,比如哪里有八月炸、哪里有陽桃窩子。
“后山坳里有,我上次砍柴發現的,手指頭那么大點,且有的長。”認真走路的幾人被野果分散了注意力,仰著頭四處張望,腳步不知不覺變慢,褚歸推了楊朗一下,賀岱岳落了他們好幾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