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放縱讓褚歸睡過了頭,他醒時賀岱岳和潘中菊正在堂屋吃早飯,褚歸神色不自然地道了聲早,雖然賀岱岳說外面聽不到,但他仍然有些忐忑。
“當歸起啦,快來吃飯。”潘中菊的態度一如既往地親和,似乎確實什么都沒發現。
褚歸稍稍安了心,賀岱岳將鍋里留的飯端到桌上,母子倆一起放了筷子等他洗漱完畢。
“喲,還在吃早飯呢。”一道故作熟稔的聲音從院子里傳來,褚歸三人齊齊轉過頭去,眼里皆是驚訝,她怎么來了
楊二奶奶自顧自地進了門,視線盯著桌上的碗盤。褚歸他們吃得七七八八,楊二奶奶吸吸鼻子,確信自己聞到股蒸蛋的香味。
“剛吃好。”潘中菊招呼楊二奶奶坐,“你來有啥事嗎”
大早上吃蒸蛋,可真舍得,楊二奶奶吞了下口水,笑容愈發燦爛“沒啥事,我就是問問你今天上工嗎,上的話我們一道去老院子。”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潘中菊一臉的茫然,她跟楊二奶奶僅僅是碰上了會打個招呼,啥時候有一道上工的交情了
“上的。”潘中菊向來不缺席,昨天上午是特殊情況,她睡覺落了枕,褚歸扎了針叫她休息了半天。
“那行,待會兒我過來喊你。”楊二奶奶說了幾句便走了,似乎真的只是為了和潘中菊一道去老院子。
潘中菊為人質樸,肚子里沒那么多彎彎繞繞,卻也瞧出了楊二奶奶的不對勁。
“她肯定想巴結我。”潘中菊靈光一閃,養殖場投票表決時,楊二奶奶拉著她說了一大通賀岱岳的好話來著。
自從賀岱岳負責了養殖場的項目,潘中菊在村里的地位隨之水漲船高,不過沒人像楊二奶奶那樣厚臉皮罷了。
賀岱岳向吳大娘打聽楊五妹的婚事時,吳大娘說過楊二家的閨女是吸血螞蟥村里人盡皆知,楊二奶奶托媒人尋摸的全是外村人,因此潘中菊壓根沒往結親方面想。
確認了潘中菊要上工,楊二奶奶喜氣洋洋地回了家。楊五妹正捯飭自己,她換掉了早上做飯時的舊衣,穿上漿洗干凈的七成新的青布外套,扣子扣得整整齊齊的,頭發反復梳順,碎發別到耳后。
“媽,我收拾好了,我們什么時候走啊”楊五妹拍拍衣服上的褶皺,盡管相看過好幾次了,她一個姑娘家,面對人身大事,情緒難免會緊張。
“走啥走”楊二奶奶上下打量一眼楊五妹,“你把這身好衣裳翻出來干嘛”
“媽”楊五妹瞪大眼睛,“不是你說約了媒人在公社相看么”
說到媒人相看,楊五妹紅了紅臉,她聽說這次的男方條件非常好,一家子壯勞力,在城里有親戚,據說如果相看成了,男方愿意給六十六塊錢的彩禮。
鄉下人結婚,彩禮少的幾塊,多的三四十,六十六塊錢,在村里算是數一數二的了。楊五妹相看過的幾個,最高只出了三十,不滿足楊二奶奶五十塊的標準。
楊二奶奶
給楊五妹灌輸的思想是,男方給的彩禮越多,證明越重視女方,嫁過去了才會珍惜,才能過好日子。
另外楊二奶奶給楊五妹算了一筆賬,楊五妹一天掙八個工分,一公分值三分六厘,一年三百多天,加起來七八十塊錢了。楊五妹嫁了人,掙的工分自然成了別人家的,楊五妹今年十八,往后幾十年能掙幾十個七八十。
所以,她要求五十塊錢的彩禮真不多,人城里的娶媳婦彩禮至少得一百塊呢,加上啥三轉一響的,沒個大幾百根本下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