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于養殖場在楊二奶奶家附近,吳大娘叮囑了潘中菊不夠,還交代她務必要給賀岱岳提個醒,免得楊二奶奶使什么缺德的陰招。
“不至于吧”潘中菊覺得吳大娘過于危言聳聽了,楊二奶奶想接親,她不答應便是,能使啥陰招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吳大娘點點單純的潘中菊,給她講了段自己的親身經歷。
吳大娘在娘家當姑娘時,同村有個與她年紀相仿的鄰家大哥,兩家人知根知底,說好了做兒女親家,都商定了提親日期了,沒曾想鄰家大哥上公社買提親用的東西時,路過河邊遇到一個失足落水的女人,鄰家大哥心善,下水救了人。
“救了人,接著呢”吳大娘說到此處停下,潘中菊下意識追問。
“哎,你真是一輩子不長心眼。”吳大娘嘆了口氣,“接著女人的家里人上門找我鄰居大哥,說他把人看了抱了,要他跟女人結婚。那家人一哭二鬧三上吊,鄰家大哥沒辦法,只能娶了她。”
水里救人自然免不了身體接觸,咋能恩將仇報,以后誰還敢救人潘中菊義憤填膺“他們實在是太壞了”
吳大娘對此耿耿于懷,不是說她不滿意鐵蛋爺爺,而是替鄰家大哥不值。女人落水是意外,但她家里人卻借題發揮賴上了鄰家大哥,不時地找理由打秋風,糟心得很。
“這才哪到哪,更壞的在后面呢。”吳大娘失笑,隨即神色一正,她得給潘中菊好好上一課。
潘中菊遺傳了賀岱岳外婆的性子,小時父母兄長愛護,成年后嫁到賀家,換成了賀岱岳的父親護著她。待丈夫亡故,潘中菊寡母帶孤兒,白天和吳大娘他們上工,晚上關起門過日子,生活雖然苦了點,但真沒遭啥腌臜事,快年至半百的人了,骨子里仍帶著點小姑娘家似的天真。
吳大娘一連講了幾個真實發生的事,什么名義上請人喝酒,結果把人灌醉了生米煮成熟飯的;或者借口幫忙,關上門仙人跳的,聽得潘中菊心驚肉顫。
“晚上我一定跟岱岳說,讓他離楊五妹遠遠的。”事關賀岱岳,潘中菊再不敢心存僥幸。
見潘中菊嚇白了臉,吳大娘心疼地寬慰了她兩句“岱岳人聰明,你提了醒,他定然能避開的。依我看最好給他找個好姑娘把終身大事辦了,他今年二十二,娶得媳婦了。你當媽的問過他沒,想找個啥樣的”
潘中菊問是問過,但賀岱岳說不急,她不是強勢的人,便隨賀岱岳去了。
“你不催他當然不急了。”吳大娘一臉我是過來人你聽我的,“你今晚重新問,莫非你不想抱孫子我家鐵蛋馬上九歲,你不抓緊的話孩子們可差趟了啊。”
“孫子”兩個字讓潘中菊的遲疑變成了堅定“好,我今晚重新問。”
是夜,趁褚歸上后院洗澡,潘中菊把賀岱岳叫進了屋,她先是重復了吳大娘講的話,末了憂心忡忡地囑咐賀岱岳,以后決不能一個人去楊二家。
在她口中,楊二家仿佛
成了專吃賀岱岳的龍潭虎穴,其危險程度勝過西游記里蜘蛛精的盤絲洞。
賀岱岳神情復雜,上輩子他右腿殘疾,楊二奶奶從未拿正眼看過他,他與楊五妹之間的交集趨近于無,現在想撮合他跟楊五妹真不愧是楊二奶奶能做出來的事。
“媽,我曉得了,你放心我會注意的。”賀岱岳如何不了解潘中菊的性格,她能說出這番話,定是受了極大的沖擊。吳大娘是為了他們母子著想,賀岱岳無法說她做得不對,全怪楊二奶奶他們貪得無厭。
卸下一坨壓在心上的大石,潘中菊臉上浮現些許笑意,她像賀岱岳小時候那樣摸了摸他的腦袋,原來膝蓋高的孩子眨眼長成大人了,她則在年復一年地老去。
“你爸二十歲和我結婚,岱岳你過兩個來月二十三了,該準備成個家了。”潘中菊撫了下鬢邊的白發,“媽想多帶兩年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