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擅長的種地,潘中菊臉上仿佛蒙了一層光,那是獨屬于她的驕傲生命力。
是掐桿子的。”褚歸回憶了一下,發現他沒見過茼蒿菜的根。
“行,那我明天掐嫩的煮個湯試試,嘗嘗茼蒿菜究竟是個啥味。”潘中菊聽褚歸說京市的人常茼蒿配著涮鍋吃,她沒吃過涮鍋,尋思著總歸是湯湯水水的,煮著吃味道應該一樣。
茼蒿菜連接著褚歸記憶里的冬天,屋外飄著雪,屋內燒著暖爐子,凍硬的羊肉切薄薄的肉卷,燙熟了裹上麻醬,姜自明每年總惦念著這一口。
夜里褚歸做了一個關于羊肉涮鍋的夢,物欲淺的他在醒來后第一時間摸了摸嘴角,幸好沒流口水。
他醒賀岱岳跟著醒,一只手探出被子拿起床頭的鬧鐘,距離六點僅差一分鐘。
關掉鬧鐘,賀岱岳縮回手擁著褚歸,臉貼著臉,手指淺淺陷入軟肉,被窩里的暖意叫人骨頭發酥,賀岱岳難得生出了不想起床的心思。
“我想吃羊肉涮鍋了。”褚歸悵然嘆氣,翻身抱緊賀岱岳,“你今天不是要跟光哥上食品站交豬嗎,怎么不起床”
賀岱岳感受著褚歸擁抱的力度,一邊箍著他一邊問他為什么不起床,口是心非。
“不急,再陪你躺會兒。”賀岱岳蹭蹭褚歸的側臉,下巴上的胡茬扎得褚歸喊癢,縮著脖子躲他,手卻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
兩人窩在被窩里愜意地享受,褚歸轉眼忘了夢里的羊肉涮鍋,直到聽見雞鳴,堂屋傳來潘中菊走動的聲音。
“今天你要去公社嗎”賀岱岳抓了褚歸的衣服塞進被子,上輩子褚歸囿于困山村,這輩子賀岱岳想帶他四處多走走多看看。
交豬有啥好看的,褚歸表面嫌棄,掀了被子坐起身穿衣“去吧,正好長栓今天不用針灸,我上衛生所瞧瞧。”
最近村里大伙的身體都蠻健康的,一天到晚來不了幾個病人,即使來了,也不過是些風寒喉痛的小毛病,褚歸臨時出趟村耽擱不了啥。
另外今天是張川的調任日,不知道他會不會從衛生所走,前幾天褚歸在衛生所給王建業配藥的時候,聽田勇說縣衛生院家屬樓住房緊張,張川一個新職工,衛生院不分配住房,張川在衛生院附近租了間屋子。
如果張川從衛生所走,褚歸或能趕上送行。
穿衣下床,打井水洗了臉,賀岱岳喂馬,褚歸進廚房燒火,潘中菊調面烙蔥花餅,面粉加水調成不掛筷子的流動狀,舀一勺繞著圈往鍋底一淋,面漿冒著煙迅速成型,軟面餅吃著不噎人,最適合當早飯。
天麻跳上褚歸的膝蓋窩在他懷里烤火,它瞇著眼,面朝灶孔,火光映得它的臉亮堂堂的,褚歸一手握火鉗,一手撓它的腮幫子,小呼嚕聲響得跟水開了似的。
面漿盆空了,褚歸添柴將火燒旺,他已經是一名熟練的燒火工了,潘中菊摻水煮了碗酸湯,用灶臺的抹布擦了擦手“好了,吃飯吧。”
賀大伯家的早飯吃得略晚,大伯娘先煮了滿滿一鍋豬食,里面拌了菜葉、米糠、玉米面以及切碎的小個紅薯,最后一頓讓豬吃得豐盛些。
賀岱岳與褚歸到時大伯娘剛剛喂完豬,百七八十斤的肥豬肚子溜圓,細細的尾巴繞著圈,賀代光拿著繩子招呼賀岱岳幫忙綁住豬脖,兩人一人在前面牽,一人在后面趕,速度比抬著走慢,但更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