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同歲,不是小孩子了。”
“我比你大。”賀岱岳對此異常堅持,“我不關心小孩子,我關心你。”
賀岱岳的直言直語總是那么出其不意,搞得人怪害羞的,褚歸安靜了片刻,別扭地轉移話題“我給你買的呢大衣常穿一穿,老壓箱底不白買了么。”
“穿著呢。”賀岱岳今天身上穿的正是之前買的呢大衣,腳蹬黑色短靴,看上去極為惹眼。
“你知道我說的意思。”褚歸不滿賀岱岳的敷衍,“以后上公社縣城辦事全按著今天的來,你退伍了,穿寒酸了那些見人下菜碟的要刁難你的。”
先敬羅衣后敬人是非絕對但普遍的社會現象,前人留下的處事經驗自有相應的道理,褚歸上輩子的身份穿得好與壞皆處于底層,他不希望賀岱岳吃不必要的虧。
況且現在臘月底了,過完年馬上陽歷三月,漳懷的冬天即將結束,賀岱岳再不穿,嶄新的呢大衣得在衣柜里躺上八九個月,新衣變舊衣,簡直暴殄天物。
“我穿,我保證穿。”賀岱岳妥協了,“等你回來我穿著它來接你。”
十天而已,掰著雙手數完便過了,有什么可難舍難分的,褚歸寬慰賀岱岳。
可惜寬慰失敗,無論十天或者一天,思念與不舍都不會打折扣,只會與日俱增。
十二點發車,賀岱岳他們十點到的縣城,趕路趕累了,兩人沒在縣城閑逛,而是尋了個能坐的地方休息等候上車。
人流如織,褚歸微微往旁邊移了約莫一拳的距離,他們的外貌過于出眾,來來往往的眼睛盯著,做不了任何偷偷摸摸的小動作。
“同志,你身上這件呢大衣從哪買的,我怎么沒在縣城見過”提著包的青年頭發梳得油亮,是淳樸縣城里少有的考究打扮,賀岱岳與褚歸剛進來他便眼前一亮,礙于賀岱岳不好惹的架勢,他猶豫了半晌,終于鼓起膽量過來搭話。
近距離看呢大衣的質感更密實,賀岱岳扭頭,青年弱氣后撤,求助地望向褚歸。大高個的朋友看著挺面善的,問個衣服而已,應該不算打擾吧。
“我對象在縣城供銷社給我買的。”賀岱岳的性格比外貌講理許多,“當時售貨員說只剩一件,你想買的話可以去供銷社問問。”
“原來如此,我曉得了,謝謝同志。”青年面上稍顯意外,喉口莫名發堵,他問衣服哪買的,提什么對象啊,誰沒個對象了
賀岱岳態度友善,天性外向的青年平復心中的忐忑,打開了話匣子,自我介紹是某某廠的干事,他瞅著賀岱岳他們不像本地人,打聽兩人來漳懷是走親訪友還是和他一樣出公差。
得知賀岱岳是青山公社的,青年瞪大了眼睛,他以為賀岱岳是首都的啥干部呢,青山公社的穿呢大衣
受到了沖擊的青年神情恍惚,青山公社,他咋聽著那么熟悉
疑惑的視線左右游移,青年眼神逐漸清明,他恍然大悟地握緊了拳,上半身傾向褚歸,壓低了聲音“你是褚歸褚醫生對不對”
褚歸愕然,他全程沉默,對方怎么猜到他身份的他是因巡診收獲了些名氣,但遠不到人盡皆知的程度,基于漳懷縣城的人口,見過他的仍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