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覺得賀岱岳說得夸張,但他一片善意,褚歸還是聽進去了,畢竟賀岱岳體力那么好,他覺得累的一定是真的很累。
晚上多吃了半碗飯,褚歸早早洗漱完睡下。
“褚歸、褚歸,起床了。”賀岱岳永遠先醒,他穿著妥當,彎腰在床邊喊了兩聲。
屋里點著煤油燈照明,褚歸被火苗晃了晃,閉著眼睛坐起身,困得腦子發懵。
賀岱岳穿的是件露膀子的棉布褂,褚歸想著干活會熱,拿了件薄衫。
“穿料子厚的,麥芒扎得慌。”賀岱岳走到門口,仿佛背后長了眼睛,“另外備條擦汗的帕子。”
“哦。”褚歸手隨著賀岱岳的話動作,扣扣子、系褲帶,等他收拾齊整出門,賀岱岳往他頭上扣了頂草帽。
草帽是擋太陽的,褚歸瞅了眼屋外的暗色,把它拎到手里。
賀岱岳轉身跨過堂屋門檻,褚歸愣了下,八仙桌上空蕩蕩的“我們不吃早飯嗎”
“現在吃了扛不到中午,到地里再吃。”賀岱岳腰間別著鐮刀和水壺,手上提著他們的早飯。
踩著點到了老院子,或精神或萎靡的人按分組站著,褚歸緊跟著賀岱岳,緊抿的嘴角溢散了一縷惶惶。
按理褚歸應一人一組,做最累的活,楊桂平動了惻隱之心,清清嗓子叫大伙安靜“褚歸的情況比較特殊,有哪個組愿意接納他嗎”
楊桂平的話音一落,周圍的人紛紛表現出了不愿與褚歸沾邊的意向,唯有賀岱岳毫不猶豫地開口“他和我一組。”
賀岱岳的瘸腿僅影響他走路的姿態,論干活的速度,村里無人能及。嫌他們拖后腿,賀岱岳去年是一個人行動的。
楊桂平猶豫了一瞬,褚歸和賀岱岳一組,豈不耽擱了賀岱岳。但除了賀岱岳,褚歸似乎沒別的去處。
“行吧。”楊桂平同意了,“你們割黃泥坳那塊地吧,不大不小,兩個人正合適。”
曬稻的輕省活計是老人孩子與懷孕婦女的,賀岱岳接受了楊桂平的安排,領著褚歸前往黃泥坳。
褚歸沉默地跟在賀岱岳后面,黃泥坳位于村尾,走過去得十來分鐘。
“你會割麥嗎”賀岱岳沒話找話,“我帶了兩把鐮刀,待會兒我教你。”
“好。”褚歸轉了下右手腕,斷裂的筋脈使他失去了對右手五指的靈活控制,不過得益于他一直努力復健,相較于受傷初期,他的右手已經算是有明顯進步了。
黃泥坳的麥地約莫兩畝出頭,賀岱岳獨自從早到晚能割兩畝,多的那三分地,屬于是楊桂平對褚歸的照顧。
即便是新手,只要褚歸肯認真干,三分地怎么都割得完。
到了麥地,賀岱岳將其中一把纏了布條的鐮刀給褚歸,自己則握著光禿禿的刀把。他左手抓麥稈,為褚歸示范,彎腰撅屁股,抓麥稈的手得反著來,鐮刀齊著麥稈根部朝懷里的方向割。
“注意手上的力道,找鋸鋸子的感覺。
”賀岱岳唰地一刀割下手里抓著的麥稈,輕松得像切菜葉一般。
褚歸仔細觀摩著他的一舉一動,左手抓麥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