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褚歸默默收拾東西,平時不經意,此刻方察覺賀岱岳家里到處是他生活過的痕跡。
衣柜里不分你我的衣服,壓底部的棉被,兩人同蓋一床被子,褚歸的閑置了好長時間,聞著悶悶沉沉的。
零零星星搬到賀岱岳家里的東西,一件件找出來,竟堆了半張床。
賀岱岳幫著收拾,眼瞅著屬于褚歸的東西越來越少,他心突然慌了一下,仿佛在親手把褚歸從他的世界里剝離一般。
“帕子不用全拿走吧”賀岱岳抓住帕子的一頭,“簡單弄幾樣擺擺得了,多了反而叫他們抓著把柄。”
賀岱岳認為自己說到了點子上,精神一振,扯過帕子,將褚歸找出來的東西一陣挑挑揀揀,好的新的放回去,破的舊的留下。
半張床的東西被賀岱岳不斷縮減,最后他雙手一抱,送到隔壁空了大幾個月的牛棚。
里外搗拾了兩個點,牛棚終于偽裝成了有人長期居住的模樣。
“行了。”賀岱岳自信地兩手叉腰,明日公社的人看過他布置的牛棚,保準以為褚歸的日子過得特別凄慘。
莫說公社的人,但凡是不知情的,瞅了牛棚的現狀,都會被賀岱岳騙過去。
湊合著拿褚歸的小灶做了頓晚上,洗碗水往陽溝一潑,齊活兒。
次日一早,楊桂平背著手在牛棚外面轉了圈,見褚歸坦蕩蕩的從賀岱岳家出來,神色尤其凝重“褚歸,岳娃子一直以來那么照顧你,我假裝沒看到,今天公社的人若是問你話,你曉得該怎么回答吧”
“我曉得楊隊長。”褚歸手指撫著衣服上的補丁,“我褚歸絕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楊桂平略微安了心,指點了基礎牛棚不完善的地方,稱不上破綻,不過改了效果更好。
照例老院子集合,以防公社搞突擊,賀岱岳憂心忡忡地把鐮刀和飯菜遞給了褚歸,目送他獨自跟著王成才離開。
“你先把早飯吃了吧,我幫你盯著。”王成才面露同情,“你今天的任務是割完這塊地。”
褚歸道了謝,掃了眼遠超他個人能力范圍的麥地,慢條斯理地吃了早飯,王成才沒催促他,他們心里均有所預感,等公社的人到了,褚歸怕是一氣兒歇不了。
賀岱岳央求楊桂平把他安排在了離褚歸最近的麥地,他站在下頭朝上喊“褚歸。”
褚歸聞聲扭頭,看到賀岱岳用力招手,他眼中周遭人或物頃刻間變得模糊,只余賀岱岳的身影頂天立地。
賀岱岳表情堅定,褚歸舒然一笑,沖他點點頭,搖搖手里的鐮刀。
公社的人是十點后到的,楊桂平領著位穿白色襯衣的干部,介紹姓石,二十五歲上下,兩個小時的山路走得他腿軟,白襯衣被汗滲透,臉色很是難看。
到困山村檢查是份苦差事,石剛雖為干事,但他背景低微,在公社干的是打雜的活兒。
“怎么一上午就割了這么點”他面露不滿,責備楊桂平他們思想不端正,故意包庇褚歸。
“石干部,真不是我們包庇,褚歸他右手有殘疾,割不了太快。”思想不端正的帽子太大,楊桂平急忙解釋,“我們讓人盯著的,他一上午沒停過。”
石剛壓根沒提前了解過褚歸的信息,他對楊桂平的話將信將疑,褚歸右手殘疾,怎么右手握著鐮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