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巧,魏麗給鄭海打電話的時候,他正坐在申市開往京市的火車上。
鄭海是這個年代少有的海歸人士,他不僅是傅松臣的秘書,還是賀瑞君最小的表弟。
傅松臣和賀瑞君談戀愛的時候,經常帶著當時還只有兩三歲的小表弟打掩護,鄭海少不經事時就當過兩人甜蜜愛情的見證人。
只不過當年時局突變,鄭海也隨家人移居海外,隨著大環境逐漸轉好,鄭海大學畢業后也有了歸國的打算,傅松臣聽說后就立即高薪將人留下當秘書。
鄭海以為自己是進入光峻貿易大展拳腳的,干了兩年往返京申兩地數十次后才發現,自己的親表姐夫是雇他來當愛情保鏢的。
當然,也不是說傅松臣不重用他,但他就是莫名其妙多了很多出差的工作。
鄭海明明是個秘書,卻干出投行的狀態,行李箱一直放在辦公桌下方24小時standby,傅松臣說不準有點啥屁事就得讓他回京市一趟,然后“順便”去看一下自己表姐賀瑞君,真的是太“順便”了。
就比如上次去寧市參加的商務會談,本該是陳副總的工作,因為那邊很適合順路回趟京市就把他派過去了,中間狀況頻出他差點沒趕上回京市的火車,還差點把簽下的合約丟在半路。
傅松臣還為了讓鄭海的出差合理化,在公司制定了一條規則,就是一切出差工作會優先派遣老家在目標地附近的員工,剛好全公司上下除領導層外只有他一個籍貫在京市的,你說巧不巧
這次同樣,也是個誰來都行的工作行程,但姐夫“照顧”他,讓他這個海外歸來的京市人多些回故土的機會,問題是思鄉情再迫切兩個月回三趟也受不了啊,一次要坐二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呢。
不過近期他“出差”越發頻繁也是有原因的,傅松臣在申市買了一間花園老洋房,有意想將賀瑞君接過來,但夫妻倆這些年過得越發擰巴,傅松臣為了增加成功率就提前把他這愛情保鏢派過來,沒事就滲透一二。
鄭海接魏麗電話的時候,去往京市的車程才過半。
雖說每次來回都是臥鋪,他上車睡覺就行,但實際感受起來卻不是那么一回事,鄭海身高腿長每次躺臥鋪,都感覺自己像是被迫關進個窄盒子里,下火車都得去表姐那邊好好泡個澡才能緩過來。
正是疲憊煩躁的時候,就有些不耐煩魏麗跟他客套地繞圈子“魏女士,我這邊還有點急事,你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掛了。”
當然,鄭海口中的急事,其實是明早趕往表姐那邊泡澡,他現在來的次數多了那邊的保姆都習慣了,只要一聽說夫人表弟要來,就知道掐著到達時間備好洗澡水。
魏麗不知道鄭海是傅松臣的小舅子,但見面時看鄭海的一身行頭也看得出他不是普通人,名片上寫的又是大老板的秘書。
宰相門前七品官,問起話難免猶豫生怕冒犯了大人物,直到聽到鄭海要掛,她才一咬牙一跺腳把核心問題拋了出來,也真算是豁出去幫父崽倆
打聽了。
魏麗一說完,電話那邊久久無言,她以為自己太冒犯了一開口就將人得罪了,正絞盡腦汁想好話,鄭海突然開口“你現在在哪里京市明早方便來趟火車站嗎我需要看下照片。”
他腦中反復思考著魏麗的話,與關、羅兩家交好,有個十八歲上下的兒子,孩子母親曾下鄉插隊或者消失過一段時間
別人不一定清楚賀瑞君曾被婆婆逼到鄉下插隊大半年,但傅松臣一喝醉就找鄭海談心,賀家不在國內時發生的那些事情,鄭海倒是十分了解。
因為當時情況特殊,傅家老太太動用關系做那些事差點將兩個兒子牽扯進去,好在最終是有驚無險穩住了,等將賀瑞君和孩子接回來時,就統一按照送去傅家老家生孩子的說法對外說的,畢竟賀瑞君當時身份非常敏感,臨時送鄉下避避風頭也很正常。
而鄭海之所以立即想要看下照片,一方面是因為他清楚表姐一直有這么個心病,另一方面他后知后覺意識到,一個多月前,他應是曾親眼見過魏麗提到的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