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人病房里吵成一團。
趙正飛本來就心煩,見狀更是火星子落在滿滿的一盆汽油上。
“都別吵了”
他吼了一聲,天花板都在震動。
可惜那兩人情緒上頭,只停了下就馬上繼續。
趙正飛忍無可忍,沖著他們喊起來,“你們光想著比賽光想著比賽,也不看看余曜還能不能比賽”
他把剛剛換下的冰袋砸到跳得最歡的韓啟光頭上,后者剛要發火,就被流進脖頸里的冷水珠子冰得一激靈。
“冷冷冷你干什么老趙”
趙正飛氣笑了,“都化完了還覺得冷那看看余曜”
他指指少年肩膀上明顯剛拿出來的兩個硬硬冰袋,痛心疾首地質問,“他就不冷”
余曜沒想到話題這么快就轉到自己身上,稍稍拉了拉被子,想遮住露在外面的肩頭。
可教練們早就已經望了過來。
順著少年青紫肩膀緩緩淌下來的一顆顆水珠,如同一盆盆劈頭蓋臉的冷水,一下就澆完了他們的火氣。
簡書杰和葛教練齊齊松開了手,趕緊圍到趙正飛旁邊打聽傷情。
韓啟光張了張嘴,剛剛的暴怒和慌張如潮水般瞬間退去后,剩下的就是無奈和心酸。
他抹了把臉,走到余曜身邊放輕了語氣,“還疼嗎”
漲紅著臉的杜教練也跟了過來,搓了搓手,“余曜,我們不是不關心你,就是實在被驚到了。”
這可是四年一屆的奧運會,他們還眼睜睜地看到了余曜在其他項目上接二連三大放光彩的時刻,結果臨了臨了,到自己項目上就要棄賽,這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余曜大概也能理解。
所以打一開始,他就沒有要埋怨教練們的意思。
“我都知道。”
少年溫溫和和的,就好像肩膀上的冰袋沒有涼得人寒毛直豎一樣。
“趙教,”余曜喊了一聲趙正飛。
后者就連忙走過來,現在表演換臉,“怎么了”
余曜看了看圍在自己病床一圈的教練們,“離下一場比賽還有多久”
趙正飛皺緊了眉,“你問這個干什么”
不是說好了要好好養傷嗎。
韓啟光眼里一下彌漫出了霧氣,“離坡面障礙追逐還有四天。”
杜教練也囁喏低聲,“離平行大回轉還有七天。”
他們的目
光里有不忍,心疼,也有希冀。
余曜毫不懷疑,易地而處,這兩位教練如果被換到自己的境況里,也是一定要咬著牙上的。
所以自己怎么能退縮呢。
哪怕沒有積分的需求在前,余曜也從來沒有想過要退賽。
他最討厭做逃兵。
任何情況下的都不行。
更何況,這一次自己傷的是肩膀,又不是腿,對比賽的影響已經微乎其微。真的很疼的話,吃止痛藥就好了,甚至都還沒有上升到一定要打封閉的地步。
曾經打過很多針封閉上賽場的余曜如是想,也如是說了出來。
“我可以繼續參加比賽。”
一句話說得韓杜兩位教練眼睛齊刷刷亮起來后,余曜也有自己的小要求。
“這幾天,”少年慢吞吞地說道,“我想都住在醫院里。”
雖然還沒有達到住院的嚴重程度,但如果可以的話,他想離那人近點,哪怕他不打算再去見,能離得近一點也很好。
乍見故人,余曜有種心中某處空蕩蕩的地方終于被填滿的安寧感,不想讓這種感覺這么快流失掉。
他看向全場說話最算數的趙正飛。
其他教練雖然奇怪,但余曜難得開口要求什么,紛紛幫腔,“肯定沒問題,是吧老趙”
趙正飛眼里的復雜神色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