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語氣聽起來很不對勁,完全不像是對待長輩和恩師,倒像是對待一個觀感不好的陌生人。
這樣的態度瞬間刺痛了宋雙成。
他的嗓門一下高起來,“你以為我想來還不是聽說你出事了,不得不來看看你死沒死”
“托您老的福,暫時還死不了,讓你失望了。”
“那就好,省得我還得花錢給你收尸”
病房里一下充滿了針鋒相對的火藥味。
一躺一站的兩人俱是吹胡子瞪眼,說出的話就跟刀子一樣,一個勁地往對方軟肋上戳。
余曜皺皺眉,有心想打斷,但左看右看,兩個人都是自己的教練,先開口幫誰好像都不太合適。
正猶豫間,就感覺到自己的衣角被拽了拽,扭頭就對上了謝海青擠眉弄眼的神情。
余曜
他不明所以,但還是順著謝海青的力道走了幾步。
“你們先聊我帶余曜去拿藥”
謝海青找了個由頭把人帶了出來。
余曜站在病房門口,聽著里面因為他們的離開,驟然變高的吵架聲,“謝哥,真的不用管”
他們真的不用進去看看拉拉架
謝海青一臉習慣了,毀滅吧的隨意模樣,自顧自地在走廊的金屬椅上坐下。
“沒事沒事,”他看了看表,眉飛色舞道,“咱們過半個小時進去就行。”
謝海青振振有詞,“唐哥受了傷,舅舅看上去又很疲憊,半個小時應該夠他們吵到說不出來話了。”
合著這還是視實際情況而定的時長
余曜第一次見這樣毫不留情的吵架方式,也是第一次見這樣徹底放飛自我的拉架方式。
但仔細想了想,謝海青肯定比自己更熟悉他們兩人的性子,就也放心地跟著坐了下來。
“唐教真的只是胳膊骨折”
少年問出了自己此時更關心的問題。
不知道為什么,余曜總感覺,如果只是骨折的話,謝海青打電話時應該不會著
急到都快要哭出來。
畢竟手腿骨折這種小事,對他們這些運動員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謝海青興致勃勃看熱鬧的神情就黯淡了點。
“這里也出了點問題。”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醫生說有輕微的腦震蕩。你們沒來之前,還有一大塊淤血堵塞住腦動脈,所以才會昏迷不醒。你是不知道,那天送來時醫生直接下了病危通知書,當時又只有我一個人在手術室外面等著,真是嚇死人了”
謝海青邊說邊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
余曜代入自己想想,確實挺嚇人的,好在只是虛驚一場。
少年慢慢嘆出口氣,“沒事就好。”
其實只要不是性命危險就都還好。
剛聽見消息時,余曜甚至已經做好了半路上就驚聞噩耗的心理準備。
無關私人情感。
人的生命本來就很脆弱。
挑戰自然與極限,本就是九死一生,拼命一搏,一點微不足道的意外就有可能奪走一切。
這一點在蝴蝶崖的徒手攀巖過程中,余曜就已經很深刻地體會到了。
只不過那時候他總以為自己能活下來。
也就是唐清名這次遇險的消息傳來,他才第一次那么深切地意識到,死神一直就在身后,隨時隨地準備著揮舞鐮刀,收割冒險者的性命。
哪怕他還沒有去到優勝美地公園,還沒有去見到真實的酋長巖,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外消息,都像是那座未曾謀面的攀巖朝圣地,遠隔著千山萬水,給他這個企圖征服者一個狠狠的下馬威。
想要挑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