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冷。
比他在黎明之墻遭遇的那場暴雨也不差多少了。
少年盡力克制著自己不像師兄一樣雙手環肩,還強迫著自己在有阻力的水里走上幾步,同時努力大口喘氣。
胸口憋悶的水壓讓他的呼吸都有點困難。
但適應了之后,又好像有一種嬰兒回歸母體子宮的安全舒適感。
呂彥軍見狀,下命令道,“現在吸氣然后把自己埋進水里,憋氣十秒鐘要睜著眼睛”
睜著眼
秋聆歌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師弟。
在水里睜著眼可太嚇人了。
余曜也這么覺得,但教練都這樣說了,當然還是要照做。
他深吸一口氣,剛要一頭扎進水里,就聽見呂彥軍又喊道,“要慢慢沉下去”
少年只得慢慢蹲下身,讓水漸漸沒過自己的脖頸,下巴,嘴唇和鼻梁。
緊接著就是眼睛了。
在口鼻被封住的一剎那,余曜的心臟也不自覺跟著收緊,但他還是一咬牙,一狠心,繼續以勻速向下沉著。
清涼透亮的水進了眼睛,有點難受,但還不是不能忍,余曜狠心繼續下沉,泛著漣漪的水平面緊跟著淹沒了額頭,最后連頭發都開始在水里漂浮。
全身都被淹沒帶來的驚悚感覺是致命的。
耳朵好像進了水,鼻子仿佛要進水,周遭所有的嘈雜聲全部消失安靜,就好像下一秒自己就要死去。
余曜幾乎在沉下去的第一秒就想要站起來。
但教練說要憋氣十秒鐘。
少年在緊張的急促心跳聲里強迫自己的一
動不動,在水里和對面鼓著腮幫子死死抿嘴的師兄大眼瞪小眼。
十、九、八三二一
幾乎十秒鐘一到,兩人就迫不及待地站出來劇烈喘氣。
然而岸上的教練冷臉無情,“再來一次”
兩人只好繼續沉下去。
一次又一次的憋氣,換來的,是對水的恐懼感漸漸消散。
以至于最后一次沉水時,兩人不約而同地開啟了比誰能憋氣的幼稚小游戲。
最后還是秋聆歌第一個站了起來,在水面上大口喘氣,“不行了不行了,小魚你屬海藻的嗎,能自己制造氧氣的嗎”
余曜慢慢浮出來,邊喘氣邊笑笑,沒答話。
見他們倆自顧自地玩了起來,呂彥軍也不生氣,只是自己也跳下了水,游過來,示意他們兩人像自己一樣,把胳膊和腿伸直,試著漂浮在水面上。
“眼睛要直視池底。”
呂教練說完這句話,整個人就直挺挺地浮在了水面上。
余曜把濕漉漉的頭發往后抹,露出漂亮的眉眼,很快也有樣學樣地照做。
三個人像魚一樣地浮在水面上,又像是以身作舟。
余曜浮了一會兒,就試探地雙臂劃水。
他的動作很慢,但推開的水流帶著力度,一下就將他反推著向前。
他又試探著屈膝蹬腿,這下前進的距離又大了些。
少年覺得有些新奇,緊接著又雙手雙腳配合著劃動幾下。
“要注意換氣的頻率,”有聲音從水面上來,“不要等到感到氣短和呼吸困難時再換氣,自己摸索適合自己的換氣頻率。”
這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
余曜只游了一會兒,就找到了大概三到五個動作一換氣的合適頻率。
不過如果想游得快一點的話,可能還要再憋久一點。
少年左手劃動,右手入水地思索著。
直到自家師兄嘩啦啦的胡亂撲騰聲傳來。
難道
余曜心慌一下,連忙循聲趕去。
結果就被潑了一兜頭的水。
秋聆歌嘻嘻哈哈地笑著,惟妙惟肖地模仿著電視劇里的臺詞,“我裝的,有本事來追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