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曜很快擺脫掉那點還未成形的曲折心思,轉身去屋里收拾自己的攀巖設備。
其實也沒什么可收拾的。
一個繡著胖嘟嘟黑貓的鎂粉袋,一只可以別在腰間的保溫杯,差不多就是他玩抱石的全部家當。
他跟著堅持要去的祁望霄一起出了門。
安保團隊的司機就駕駛著車,孤注一擲地闖過瓢潑大雨,呼嘯著沖向離奧運村最近的巖館方向。
一路上,雨越來越大。
豆大的雨點打在車頂上迸射出清脆聲響,仿佛在奏響一首急促的交響樂,車窗外的能見度更是低到驚人,一道道蜿蜒透明的水痕將窗外的全部世界沖刷得一片迷蒙。
余曜出門前沒有看本地的天氣預報,還不知道自己此時正穿行在f國百年難得一遇的特大暴雨里。
他唯一擔心的是自己會被道路的積水困住。
作為曾經在f國常住過好一陣的資深運動人士,他很清楚和網上水軍宣傳的不同,f國的公共交通設施十分落后,大雨漫灌地鐵的新聞時有發生,路上積水也是常事。
好在他們今天坐的是底盤高的suv轎車,應該沒有這種煩惱。
余曜留神傾聽著車外的聲響,尤其關注車輪破水時的嘩啦動靜。
這輛具有越野性能的suv也沒有辜負他的期待。
哪怕車輪不時地軋入水坑,呲起大半人高的晶瑩水墻,高大流暢的車身始終保持著
平穩,很快將顛簸水坑甩在身后,若無其事地揚長而去,只留下一道長長的水痕。
有驚無險。
余曜此時只能想到這四個字。
他漸漸放松了心態,靠在座椅上望著窗外模糊的哥特式建筑影子出神,暗暗復習起自己攀巖時的各種技巧。
一旁的祁望霄見狀,也悄悄放輕了自己在筆記本上處理文件時的敲擊鍵盤動作。
溫暖寬敞的車內一片歲月靜好。
但在這輛suv的目的地,奧委會指定的賽前訓練巖館里,負責蹲守運動員賽前訓練的媒體記者們此時幾乎個個都是愁眉苦臉。
“我看不會有人來了”
有人把攝像機往外殼濕漉漉的包里一收,一臉怨氣,“這么大的雨,除了我們這種住在附近的,還能有誰來”
“是呀,雨太大,比賽還有好幾天,我看今天不會有人來了。”
“這雨一時半刻停不了,我看,我們直接回酒店休息吧。”
唱衰的論調彌漫在蹲守的人群里。
哪怕知道余曜有可能會出現,望著門外讓人仿佛置身于洪荒之中的如注暴雨,絕大多數記者都打了退堂鼓。
“算了算了,回酒店吧。”
“誒,你的傘借我蹭蹭”
“打什么傘,你不是穿了沖鋒衣嗎,把帽子戴上就行。”
“不是誰都跟你們一樣不需要打傘的好不好,至少我的設備器材都需要傘”
熙熙攘攘的說話聲如熱水般滾了又散,一大清早就匆匆來蹲人的媒體記者轉眼就散了七七八八。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選擇了放棄。
臨街二樓的咖啡卡座里,點巖周刊的記者計航就正在擺弄自己的直播鏡頭。
因為遲遲沒有運動員出現,直播間里也只有稀稀拉拉的小貓二兩只,不少還是攀巖的骨灰粉,在彈幕里嚷嚷要是余曜一直不來的話,讓計航帶著他們去逛逛這家巖館。
計航一一好脾氣地應下。
只是在彈幕不斷催促時,還是忍不住分神望向空無一人的街道,一再堅持“再等等。”
還等什么
這都快中午了,小魚不可能來了吧
雨越下越大了,其他運動員都沒來,小魚前一陣趕趟兒似地參加了一堆比賽,也該好好休息休息
彈幕看上去有理有據。
但不知為什么,計航就是莫名覺得,誰都可能會不來,但余曜一定會來。
這種堅信沒有依據。
計航只是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在h省選拔上見到余曜時,那個名不見經傳被所有人忽略,卻給全體觀眾帶來無與倫比的震撼和驚喜的鮮亮少年。
他也一直關注著余曜的成長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