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點緊張,比當初中考時還要緊張,一緊張就想跟葉冗東拉西扯“葉冗,你說爸爸媽媽現在是什么樣子啊嘖,不過才過去兩年,他們肯定也不會有什么變化。哎,你說我變化這么大,他們看到我會怎么想”
葉冗從江姜把他打包帶走開始臉上就一直帶著笑,背著自己的百寶書包跟在江姜身邊,江姜說什么就應什么“江姜現在很帥,叔叔阿姨會喜歡的。”
江姜安心了一點,但過了一會兒又開始擔心別的“哎,你說,我媽會不會揍我啊,怪我沒早點回來看她。”
葉冗張了張嘴,腦子里閃過霍慧女士那張兇兇臉,也沒辦法說出違心的話,只好干巴巴地安慰他“要是被揍得太痛了,你可以咬我。”
江姜被逗樂了“神經病啊。”
葉冗見江姜笑了,他也抿嘴笑了起來,真好,從踏上回家的路開始,江姜整個人看起來都活潑多了,不像之前,都沉穩得像個小大人了。
他還是喜歡江姜無憂無慮的樣子,幼稚就幼稚嘛,幼稚才幸福。
江姜爸媽在濱海市的住處,位于靠近大海的位置,這是江姜第一次在現實中看見大海,和他想象中的差不多,卻比想象中更加具有侵略性,那一整片藍色直截了當闖入他的雙眼,迅速驅逐了腦海里對大海的其他解讀,在他的印象里生了根。
包容又排他,矛盾而和諧。
但不往海那邊看,又似乎與樟城一般無一,江姜垂著頭,拖著行李箱走過了濱海市的街道,一個一個門牌數過去,終于停在了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地址前。
緊閉的門扉是墨綠色的,跟他們以前的家門是一樣的顏色,江姜緊張地看著面前的門,想要去敲門,卻半天抬不起手,手心里都冒出了些汗水。
剛剛復活那時候的記憶似乎與現在重疊在了一起,那時候他茫然
地離開墓園,沿著國道跑了一夜回到了樟城,又走了很久,才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小區。
兩年的時光恍然如夢,老小區好像沒有一點變化,他踏過那條走過千百回的上學路,推開了那扇已經記得他掌紋模樣的陳舊鐵門,走進了熟悉得刻入骨血的單元樓,停在了那扇朝思暮想的門前。
然后他深呼吸一口氣,敲響了那扇墨綠色的入戶門。
模糊不清的聲音從門內傳來,踢踏著拖鞋的聲音由遠及近,聽過了無數回的門鎖被拉開的聲音,出現的卻是陌生的面孔,那張臉疑惑地看著他,然后問他找誰。
他迅速探頭往里看了兩眼,心迅速沉了下來,里面的陳設陌生得驚人,原本墻上掛著的父母的結婚照和他的獎狀,如今變成了花開富貴的巨幅掛畫,擋住了所有的痕跡。
他的家已經沒有了。
葉冗在旁邊看著江姜恍惚的模樣,他沒有說話,也沒有替江姜動手敲門,他知道江姜只是需要做些心理準備,于是他伸出手,掰開江姜緊緊握住行李箱的那只手,將自己的掌心放進去,緊緊地跟江姜的手交握,身體力行的給他支持。
江姜回過神來,轉頭給了葉冗一個笑,又深吸一口氣,緊緊地握著葉冗的手,另一只手伸出來,用力敲了敲門。
“誰呀”模糊不清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江姜有些不安地站在門口,莫名的拘謹,葉冗感覺兩人交握的掌心里已經有了汗,他沒有放手,反而更緊地握了握江姜的手,然后被江姜更緊的握了回來。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倆有什么深仇大恨想把對方的手骨捏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