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子上凸起的花紋硌在掌心里,有一點疼。
風停,花瓣紛揚而下,殷無覓在花雨之中低頭,俯身往她靠近了一些,說道“薇薇,謝謝你能來我身邊。”
謝什么呀,你謝得太早了。
沈丹熹在心里回道,心臟怦怦直跳,抬眸看向他的眼神亮得驚人,嘴角翹起一道動人心魄的弧度。
殷無覓很少看她笑得這樣張揚肆意,過分精致的五官配上濃烈的妝容,讓她這一刻美得甚至有了些許攻擊性。
他徹底失神在她的笑里,幸福地像是踩在云端,直到心口劇痛拉回他的心神。
殷無覓睜大眼睛,怔愣地低下頭,目之所見,是他剛剛才放進她手里的那一根金簪。
上一刻,他鄭重其事地將這唯一能殺死他的利刃交付到她手里,下一刻,這柄利刃便插在了他心口。
刺痛從心口往外擴散,頃刻間便蔓延過全身,殷無覓體內靈力逆流,經脈爆裂,嘴角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落血來。
“為什么”殷無覓抬起頭來,雙目通紅,難以置信地盯向她。
沈丹熹的手依然握在那枚金簪上,臉上的笑意干凈而明快,驚訝地揚了揚眉,無辜道“我只是想試試看,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怎么會有人真的愚蠢到親手將自己的命門送到別人手里啊
能殺他的利刃都已經遞到手邊了,她怎么可能忍住不殺他呀她做夢都想殺了他。
不對,在夢里,她只會愛他。
但是,這個夢,她好像能自己掌控了。
沈丹熹的驚訝是真,意識到這枚金簪真的能殺死他后,她臉上的驚訝便很快收斂回去,取而代之的,是想要置他于死地的狠絕。
她往前一步,身子貼進殷無覓懷里,將簪子又狠狠往他心臟里送入兩寸,輕聲道“你算個什么東西,想要與我永生永世,你也配么”
爆裂的經脈撕開皮肉,鮮血很快浸透了身上的喜服,殷無覓踉蹌地往后退,目光死死盯著她的眼睛,仍不敢相信她會這么對自己。
沈丹熹亦毫不躲閃地回視他,那雙明媚的眸子彎若月牙,滿含喜悅。
因為能殺了他而喜悅。
“薇薇,你在做什么”昆侖山巔外的云端上傳來一聲驚怒的大喝,多么熟悉的聲音,來自于她的父君,昆侖山君沈瑱。
晟云臺四面的賓客嘩然,有人震驚,有人疑惑,亦有人奮不顧身地飛身上前,想要阻止她。
沈丹熹粗略一掃,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都是殷無覓的至交好友,是以,她常常能從飄入意識的夢境里看到他們。這些人,有曾經與她相熟的,也有不曾相熟的,都是他們“夫妻倆”的入幕之賓。
結契儀式是很莊嚴肅穆之事,晟云臺上設有法陣,契心石矗立于臺中,猛然爆出刺眼的神光,幾乎將整個晟云臺都罩入一片白光中,將闖入的人都阻了一阻。
這恰好給了沈丹熹機會,她一步步追隨殷無覓而去,踩著他遺留在地的蜿蜒的血痕,直將他逼至晟云臺邊緣。
“這個無聊的救贖游戲,我玩膩了,想拿回屬于我的東西了。”
沈丹熹吐出腹中那口憋悶了三萬年的惡氣,語氣輕快地說道,對殷無覓嫣然一笑,再一掌劈至他心口,金簪化作利光,從他胸口穿心而過。
鮮血噴涌,殷無覓往下跌落高臺。
吸飽了鮮血的金簪,碎做齏粉,隨風飄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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