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飲光扯下披帛,團入手中,想要再看得更加分明一些,可高臺上的人眼睫微垂,已毫無留戀地收回了目光。
沈丹熹抬手擦去臉頰鮮血,身著鳳冠霞帔的身影輕輕一晃,化作一道流光,沿著昆侖之巔的白石臺階,飛馳而下,疾風將滿階花瓣再次卷向上空。
“神女殿下怎么離開了”
“昆侖君還未從虞淵出來,哎,這典禮到底是成還是未成”
漆飲光沒理會云上眾人私語,身形遁入云中,想要追去,他身邊一名羽族長老立即問道“少主,你要去哪昆侖君未歸,我們還是在這里等著為好。”
云上其他賓客也確都等在原地,并未散去。
漆飲光擺擺手,心不在焉道“我去去就回,大長老要是無聊得慌,我正好把月老請過來了,你們好生聊聊,說不定還能幫你牽根紅線。”
“胡扯”大長老羽毛都快掉光了,還牽個什么勁兒的紅線,他急道,“來之前鳳君凰主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讓你低調行事,萬不可再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否則”
大長老話音未完,那滑不留手的小混蛋已從他手下掙脫,不見了蹤影。
羽族大長老氣得捶胸,他代表羽山而來,不能隨意離場,只能拉出身后近衛,叮囑道“快跟上少主,切莫讓他又鬧出什么事來。”
那近衛乃是一只燕隼,當即化作原形,急匆匆追上去。
這時,月老終于從云層里冒出頭,被云中水氣嗆得咳了好半天,一邊叫身邊小童撫背順氣,一邊振袖扇開四周云氣。
他早聽過羽山少主混不吝的浪蕩作風,也懶得同他計較,揚臂召回昆侖之巔的那一墩巨大的契心石,往內仔細查看。
這一墩契心石傳自女媧娘娘,在洪荒時期,便為上古神族契定姻緣之用,一直沿用至今。契心石通體晶瑩剔透,內里流傳著斑斕華彩,月老在螢石石心內,看到了并列相依的一對名字。
契心石上錄名成功,說明這二人錄名之時,乃是真情實意。又怎會在片刻功夫后,便刀兵相向,你死我活
月老正百思不解,忽見那一對并列相依的名字背后,影影綽綽似乎還有一道重影,可等他揉一揉眼,再定睛細看時,那一道重影又消失了。
約摸是盯著契心石太久眼花了,月老命身后童子將契心石妥帖收好,重又看向晟云臺上殘留的那一灘血跡,嘆息道“想不通啊想不通。”
饒是他這個專職為人間男女編織情緣的人,都想不通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丹熹走得干脆,將那一把爛攤子都丟在了昆侖之巔上。
但她仙元初歸,體內靈力尚且阻塞,光是從晟云臺到昆侖宮這一段路,便御風而行得跌跌撞撞。
到了昆侖宮后,更是靈力不濟,直接從半空跌落,一道碧青色的身影不知從何處出現,瞬影而至,帶著她一同落到地上,隨后退開兩步,右手撫于左心,躬身行禮。
此人一身青衣,身量高挑,修眉細目,眉宇間含著一股英氣,乃是一名女神將。
沈丹熹盯著此人片刻,喊道“曲霧。”
曲霧聞聲抬頭,應道“殿下。”
“哦,對,我差點都忘了你了。”沈丹熹似笑非笑道,仔細將她打量一番。
她能一眼認出她來,并不是這個人有多特別,而是因為曲霧貼身保護神女,沈丹熹時常能在入夢的畫面里看到這張臉,是以不曾將她忘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