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那魂影變作嬰兒模樣,整個魂相也隨之清晰起來。魂相在鏡中一天天長大,變作少年,青年,隨著此人染上惡習,魂相亦從最初清白之相,隨之染上血紅罪孽。
此人生前是一個賭鬼,為賭錢敗光家中產業,弒父殺母,逼迫妻子賣身為他還賭債,后又嫌棄妻子臟污,活生生將其打死。在亂世之中,逃脫了司法制裁,最后被親子殺死。
他的斑斑罪業皆顯露魂上,被判罰過刀山,入油鍋,淌血池,洗凈魂上罪業,才可再次走入輪回。
郁繪輕搖折扇,解釋道“對于他的判罰已定,若無特殊情況,不會變更,他的未來如何已算是既定之事,所以這一面鏡能照出來。”
如他所說,照魂鏡裂痕右上角偏大一塊的鏡面里,確實照出了魂魄在無間地獄受刑的景象,過刀山時,魂體經受千刀萬剮,入油鍋時,渾身上下皆被燒出片片水泡,模樣猙獰得幾乎看不出人樣。
魂魄在鏡中慘嚎,扭曲,掙扎,痛不欲生。
那罪魂瞧見自己生前所造罪業并無動容,轉眼又見在血池油鍋里翻滾的自己,才害怕得大叫起來,跪地叩頭,連連求饒。
鏡面裂紋處照出一個扭曲的魂相,正是該罪魂恐懼得渾身發抖,跪地求饒之景。
罪魂凄厲的哭嚎聲響徹四周,郁繪揮手,命鬼差將他拖下去,重新放下綢布遮掩住照魂鏡,問道“不知對神君可還有用處”
沈瑱略一沉吟,頷首道“試一試也未嘗不可。”
昆侖君從陰司回到昆侖時,正是日出時分。
昆侖的日出較晚,直到辰時朝光才鋪滿山川。沈瑱離開昆侖這五日,昆侖山中雪風已消,寒霜盡融,又是一派姹紫嫣紅的深春之景。
白玉長階上,懸星殿外已等候了許多人。
沈瑱視線往諸人身上掃過,除卻重傷閉關的殷無覓,樊桐、玄圃兩山山主,河水、赤水、洋水、黑水四水水君,以及天墉城十二樓樓主,全都到齊了。
隔著老遠距離,沈瑱都能聽見他們的爭吵聲,若不是有懸星殿的侍衛們攔著,他們都要擼袖子打起來了。
倒是熱鬧得很。
從冥府出來的那一瞬間,沈瑱就感覺到了閬風山鎮山令的異動,是以現下見到他們也并不驚訝,亦知道他們是為何事而來。
天馬嘶聲長鳴,車輦當空落下,眾人見到從車上下來的昆侖君,才匆忙整冠理袖,迎上前來,俯身行禮,“恭迎主君回山。”
“無需多禮。”沈瑱溫和回道,大步踏入殿中,跟隨行身后的諸人說道,“你們來找我時,若我不在,直接進殿就是,何必在外等候。”
樊桐山主說道“我們也是才到不久。”
沈瑱笑了一下,看他們一個個吵得面紅脖子粗的模樣,可不像是才到不久。
進殿之后,眾人先是匯報了一些平日公務以及驅除人間怨煞、
誅妖除魔之事,
最后才說起將大家齊聚于此的正事。
請求昆侖君重啟閬風山山主試煉。
這件事一提出來,
眾人當即又爭吵起來。天墉城十二樓樓主,代表天墉城中民眾而來,殷無覓在昆侖經營多年,其中倒也不乏有支持他者。